席醉垂眸苦笑，“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二哥就不会住在地下冰冻室里，也就不会毁了身体。
杜霆云置若罔闻地拍了拍她的脚底，替她将拖鞋穿好，抱起她放置在了床边，又拿过纱布和药重新替她包扎伤口。
“不要再乱动了，你不是最爱美吗？伤口不断撕裂，容易留下疤，会很丑的。”
“生病了我们就慢慢治疗，没关系的。”
“不要跟许皓宇定亲了，他不爱你。”
席醉捏紧了手，明白了。
二哥这是在用她病了作为借口，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伤害他们的行为来欺骗自己。
他想原谅她。
真好啊，可是她不配啊。
席醉抹掉眼角的泪，笑颜灿烂：“对不起啊，二哥，我要定亲的。”
如果她可以不管不顾，就这样留下来，慢慢弥补他们该多好。
可是剧情不会纵容她，她没有时间和资格沉溺在这种虚妄的美好里。
她也不能将这种剧情控制的事情托盘而出，说了她就没办法再来改变剧情，因为因果无法言说。
杜霆云包扎的手一顿，拉着纱布重重打了个死结，伤口又浸出了血。
席醉闷哼一声，咧嘴笑着没说话。
杜霆云又按在了她的伤口上，病态地问：“疼吗？”
席醉脸色白了一分：“不疼。”
杜霆云一边继续加深力道，一边将右手摊在她的面前，“那你觉得我疼吗？”
席醉面色又白了一分，本应白净光滑的手如今布满了疮痍，里面放置的钢筋都清晰可见。
她垂着脑袋，大滴的泪珠砸在手掌上。
杜霆云手颤了一下，泪滴到的地方仿若炙热的炭，烧得浑身都疼。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双手，望着漆黑的窗外，沉默了片刻，扭头眼里空空地平和道：“算了杜清雅，你不欠我了。”
“如果有一天，我的手好了，能拿起手术刀了，我就不恨你了。”
杜霆云转身离开。
席醉心慌了一瞬：“不，不可以！”
杜霆云疑惑停步。
席醉慌乱跪起身，却张着嘴又说不出话。
说什么呢？告诉他他的手会好的，但是即使手好了也不要忘记恨她，告诉他不要就这样释然她？
凭什么呢？
凭什么还要他念念不忘，还要他将她放在心里呢？
她没这个资格开口啊。
“二哥……”
“嗯。”杜霆云应了一声，他没有回头，再次提步离去。
门被彻底关上。
接下来两天，整个病房里除了按时过来换药的护士，就只有席醉一个人无聊地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那五岁小孩被杜霆云吓了一通后，这几天都不敢再出来。
席醉嫌弃地看着镜子里粉紫粉紫的头发，第十二次地按响了护士铃。
席醉笑容明媚：“姐姐好。”
护士平静微笑：“四小姐，您又有什么事呢？”
席醉甩了甩头发：“姐姐，你觉得这个颜色好看吗？”
她貌长得美，巴掌脸眼大鼻翘嘴小巧，睫毛密又长，即使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的颜色，配在她的头上，也都像是芭比娃娃的新发色，毫无违和。
护士真诚夸赞：“好看的，四小姐。”
席醉勉强再看看：“是吗？我还想染回黑色呢。”
护士不太赞同：“四小姐，你的头发已经有点枯燥了，再染发很破坏发根，容易脱发的。”
席醉手一僵，惊恐地捂住头发：“不染了！我只是开个玩笑！那你觉得我剪一下怎么样？”
护士想了一下她短发的样子，“会有种干脆利落的酷。”
席醉把玩着前面开叉的部分，“其实我喜欢长发，尤其是冬天，整个脖子都能被头发拥护着，特别暖和，到了夏天，我二哥就会给我扎麻花辫，不止两个哦，满满一头发，然后给我买钻石发夹，珍珠项链，还有宝石皇冠发箍，再配上蓬蓬松松的各式各样的公主裙，水晶鞋，他们很宠我的。”
护士面无表情：“四小姐，还有其他的事吗？我需要回去工作了。”
别说了好嘛，她嫉妒。
席醉撇撇嘴：“能给我把剪刀吗？我想剪一下发尾，开叉都不好看了。”
护士微笑：“不可以的四小姐，杜医生吩咐了，不能给你任何利器。”
席醉叹了口气：“好吧，我好无聊，想玩手机。”
护士看了眼她包裹起来的十根手指：“杜总说了，在车祸真相出来前，不能给你任何电子设备，以防你提前消灭证据。”
席醉在床上弹了一下：“那让我看看电视行不行？不联网啊！”
护士笑得残忍：“杜总和杜医生都强调了，说不能让你过得太安逸。”
席醉：……
行吧，席醉趴在床上躺尸。
下午，她第二十次按响了护士铃。
门却被重重踹开，杜霖尘怒气冲冲进来，甩了一沓通话记录砸在席醉脸上。
“杜清雅，这就是你说的与你无关！”
席醉一脸茫然地捡起来看。
许皓宇：【杜清雅，这次你做得不错，杜氏股票暴跌，我拿到了很多利，等我再赚点钱，我就跟你定亲，之前拒绝你告白也只是计划的一部分，不过你害得若兰住院就太不应该了，你记得过来道歉的时候，跟你哥哥要一颗鸽子蛋大的翡翠知道吗？她喜欢这个！】
杜若兰：【杜清雅！就算这次跳楼你是故意做给你哥看的，但你也太过分了！我们不是说好你跳下去，然后你哥过来的时候你把定位器放你哥哥身上，我们就给他一点小教训，让股票跌一点给皓宇哥哥赚钱的吗？虽然你直接杀死了杜大哥更绝，但你也太冷血了吧，他可是你哥哥呀！】
司机：【杜小姐记住你说的条件！我豁出这条命，只求让我女儿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你要是赖账，你就完了我告诉你，我也不是没留后路，我女儿要是没进医院治疗，你一定会成为全网的杀人凶手！】
记忆一点点打开，席醉无措地望着他：“不，不是……”
杜霖尘悲怆大笑：“哈，不是？你还在说不是？要把你钉死了你才会认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