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妃还在小憩,被她惊醒,不由得骂道:“没用,你害怕什么?她是因为伤了本宫才被责罚,说出去谁敢置喙。”
“瞧瞧你这样子,如此怕事胆小,本宫到底要你何用。”
孟昭歌低下头,红了眼圈:“儿媳只是怕王爷,王爷不喜欢我,只喜欢姐姐。若叫王爷发现…他会打我的。”
兰妃一听,表情有些凝重:“除去那一巴掌,期儿还打过你?”
“这……”孟昭歌梨花带雨地低头,小手局促地揪着衣袖,不敢说话。
兰妃好像明白了一切。
她两眼一黑。
这事若传出去,对儿子名声有大影响。
兰妃害怕孟昭歌说出去,连忙扶住她的手,将髻上的云凤纹金簪给她戴上。
“期儿一时被那狐狸精蒙蔽,你切莫生他的气。等他回来,本宫说他。”
孟昭歌怯生生地点头,又是含泪:“多谢母妃做主。”
这时,宫女请了太医回来,又进来请示兰妃,问孟常宁该如此处置。
兰妃听见了外头的动静,略一琢磨:“先把她抬去偏殿,这几日好生照顾着,别出差错。”
宫女道是。
殿中只余下孟昭歌与兰妃主仆二人,孟昭歌试探着问道:“您不打算送走姐姐?”
兰妃冷笑一声:“把她这样送出去,外人可知道她在万安殿受伤了。不如让她好了,自己离开,反正孟家也以为她住在荆王府。”
“更何况,多留她几日,也好震慑震慑她,叫她收收不该有的心思。”
孟昭歌立马拍马屁:“母妃聪慧,儿媳望尘莫及。”
……
傍晚,孟常宁在万安殿侧阁醒来。
她以为自己会看见和蔼可亲的母亲,可眼前,却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啊,来人!”她惊恐地大叫着。
一名宫女不耐烦地走进来,斥道:“这儿是万安殿,不是你们孟家,不要吵闹!”
“为何不是孟家?”孟常宁惊愕道:“我都伤成这样,为何还不叫我回家?”
宫女:“娘娘说了要你留在万安殿养伤。”
“我不要呆在这儿,你给我把兰妃叫来,我不要呆在这儿!”孟常宁崩溃地大喊。
她已然被打得失了半条命,兰妃和孟昭歌竟还不放过她?
“吵什么吵,在宫中养伤是你的福分。”那宫女只觉得她疯了,皱了皱眉,转身便走了出去。
孟常宁尖叫着:“你回来,回来!”
然而,那扇门关得却是如此无情。
一片寂静,孟常宁知道她根本无法再离开,痛苦地趴在床上,咬紧了牙关。
“孟昭歌,我一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她流着眼泪,狠狠咒骂着。
……
隔日,孟昭歌以王府不能无人主持为由,带墨环回了王府。
兰妃则特意叫方嬷嬷送她走,表示重视。
方嬷嬷是兰妃身边的老人,王府的人都认识方嬷嬷。一见是她亲自送孟昭歌回来,心底都意识到了一件事:兰妃娘娘这是要为王妃撑腰。
故而,孟昭歌在接下来几日处理事务中,都顺利了不少。
从前,手底下人没几个服她的,梅苑一个缺了一角的花坛,她喊了三遍都没人来修。
只因一个女人在婆家的地位,除去指望娘家的威望,便全看丈夫和婆母是否看重她。
而孟昭歌从前一个都没有。
娘家不宠爱她,丈夫也讨厌她,婆母更嫌弃她。
现下,虽说兰妃也只是为了打压孟常宁才对她好点,但她的日子总算好过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孟常宁一直被留在万安殿,宇文期也仍没从献川回来。
孟昭歌盼望着他回来,期待他知道孟常宁的遭遇后发疯。
一发疯,他就会犯错。
秋去冬来,沐冬节的前一日,孟昭歌又做了个梦。
梦里,是一场热闹非凡的宫宴。她看见了自己,穿着一身蓝衣,走在偏僻的路径上。
经过一座假山时,有道肥胖的身影忽然跳出来。
她惊恐地大声尖叫着,嘴巴却被那胖子捂住,他撅起油腻的嘴唇,要亲她。
梦里的她,用尽力气对那人拳打脚踢。那人被她惹恼,很快给了她一巴掌。
她被打得晕了过去,那胖子便更过分地将她丢在地上,要强行染指她。
可这时,却有道穿着侍卫常服的身影忽然冲过去,拿起石头,狠狠砸在了那人头上。
那胖子很快倒在地上,满头的血。
打了他的侍卫,似乎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他在原地呆愣了片刻。
可之后,也没有去救那胖子,而是单膝跪在她的身侧。
然后,拉好她被扯下的衣襟。
孟昭歌醒了过来。
她不知自己竟已经泪眼朦胧,摸了摸脸颊上的泪水,猛地起身。
那个梦的前半段,是真正发生过的——宫宴上,她被孟常宁骗去偏僻的南花园,遭到永王宇文非的非礼。
可梦的后半段,她却是第一次看见。
因为那日她在挣扎中,被打晕了过去,醒来后,就已经在荆王府了。
侍女告诉她,她受到了刺客的袭击,而永王殿下,被刺客所杀。
而如今,孟昭歌像是被什么击中,觉得不可置信。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为什么她总梦见一个陌生男人?
这个侍卫和那个埋葬她的,是一个人吗?
孟昭歌为这个梦,心乱如麻。
可很快,她又没了心思去多想这个梦的真实。
因为隔日是沐冬节,是南褚的大节日。每年褚帝都会来到城楼下,举行沐冬仪式。百姓也基本都会去城楼前看热闹。
故而,东宫会在这日被撤去一半的守卫,去城楼前维持秩序。
这是孟昭歌去见宇文练的好机会,她等这天很久了。
在沐冬节的前一日,她去外头的铺子做了身男装。
穿着王妃的装束,太招摇,外面的人目光总有意无意投到她身上。
而穿着男装的孟昭歌,俨然成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白净书生。
孟昭歌特地到客栈换了衣裳,出门后往东宫方向走去。
入了冬,葱郁的树木叶子都开始发黄。桥边的柳树下,有个男人正骂着一个少年。
“你才来了两天,就得罪了贵客,马上去给我向客人磕头道歉,否则给我滚蛋!”
凶巴巴的,好像要吃人。
“是他自己冲过来要打我,被桌腿绊倒了。”
那少年一点都不怕,狠狠放话:“你不分是非,我不干了!”
孟昭歌觉得这声音有些似曾相识,回头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