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Vyan：【可以，我一小时后下班，在那之前你可以过来。】
　　是诺：【Ok。】
　　言若关掉手机，无意识地在掌心敲了敲。万事俱备，就差……
　　她悄悄转过头，只看得到陆京聿的侧影。
　　男人正半垂着眼划PAD，白衬衫挽在肘部，露出冷白劲瘦的小臂。腕部支着，隐约可见宽瘦手掌上筋络浮起。
　　言若的视线在他修长的手指上停顿片刻。
　　她收回视线，伸出左手，随后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左手无名指指根，对自己的指围有了预估。
　　那接下来，只要对比一下，就能知道陆京聿的手指尺寸。
　　言若目光挪向正飞扑毛球球的小花，抱歉了小花，今天就不带你回家了。
　　“要走了？”陆京聿抬眼看向背着包的言若。
　　言若点头：“嗯，我今天有事。”
　　陆京聿看着她：“约了人？”
　　言若又点头。
　　“……”
　　言若拿不准他的意思，但她现在赶时间，只好试探着问：“可以帮我看下小花吗？”
　　没等他回答，又说，“帮我照顾下小花吧。”
　　不答应也得答应，小花今天她是不会带走了。
　　陆京聿坐直，往后靠在椅背上，看她片刻。
　　眼睛清凌凌地看过来，撒娇似的。
　　他收回视线，去拉桌上的抽屉：“行，帮你看小花。”
　　言若往前走了两步，朝陆京聿伸出右手。
　　勾在抽屉扣上的指节停顿一瞬，陆京聿喉结动了动：“做什么？”
　　“握个手吧，感谢你帮我照顾小花。”言若眼睛亮亮的，眉间藏着一丝小得意，手又朝前伸了伸。
　　意思很明显。
　　“……”陆京聿滞了滞，又垂眼笑了，伸出右手握了上去。
　　算了，跟这个木头计较什么。
　　似是觉得一只手不够表达感谢，她将左手一起握了上去。
　　“那我走了。”言若左手自然地顺着他的指根滑下，转身欲走，却又在下一秒被攥住指尖。
　　她疑惑地转回头。
　　陆京聿牵住她的手，将人拉得更近。
　　言若后腰抵住办公桌，被他以一种禁锢的姿势困在身前，还未来得及问，就见他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
　　陆京聿抬头望向她，声音轻和松散：“收了你的感谢，那我给你回个礼。”
　　言若垂眼看着他的眼睛，意识到回礼是什么的时候，她心脏砰砰狂跳。
　　指尖不受控制地抽动一下，又被陆京聿温热的手轻柔地包裹住。
　　“虽然有些晚。”
　　他长指轻轻抵开首饰盒，桃花眼勾起松松软软的笑意，“新婚快乐，陆太太。”
　　——
　　Vyan所在的工作室和明启大楼隔了两条街。
　　进了门，被引导人员带着走入内间。与外间的复古风相比，内部风格偏向现代，廊道两侧是琳琅满目的珠宝展示柜，空气中弥漫着雪落松山般的冷香。
　　言若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正要从包里拿出笔记本，视线就被沙发边一棵发财树盆景吸引。
　　“招财进宝，财源滚滚”八个字被玻璃框封装，红色的丝带穿过其中挂在发财树的顶端。
　　字形飘逸凌厉，言若目光定了定。
　　“那是我朋友写的。”
　　一道低磁的声音传来，言若看过去，注意到他胸前的铭牌——Vyan贺晏州。
　　“言小姐想定制婚戒？”贺晏州递给言若一杯咖啡，目光触及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眉头挑了挑，食指指节抵了抵金丝眼镜。
　　“言小姐的戒指很漂亮。”贺晏州饶有兴致地开口，“两年前在m国拍卖会上曾拍下一颗天价钻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手上那颗粉钻是从上面切割出的一部分。”
　　言若翻开笔记本的动作一顿，视线跟着落向无名指的戒指。
　　沉默片刻。
　　她亏欠陆京聿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指尖抚过纸张条纹格上留下的痕迹，言若将笔记本调转置于贺晏州面前：“这是我画的草稿图，男款戒指，这里……”
　　--
　　等人离开后，贺晏州想起方才对方定制图样时的认真模样，意味深长地挑眉，他兄弟好像要得偿所愿了。
　　他捞起放在桌上的手机，点开对话框，忽略那一溜结婚证照片，打字。
　　Vyan:【跟你说件事，让你开心开心。】
　　Astra：【？】
　　Vyan:【我做的戒指很漂亮。】
　　Astra:【……】
　　Vyan:【以后给你打9.8折。】
　　Astra:【滚。】
　　——
　　"Forever Love"酒吧。
　　裴溯从包厢里出来，半靠着墙，垂头从烟盒里晃出根烟。
　　“啪嗒”
　　蓝色的火焰从打火机顶端窜起。
　　“裴溯，”跟在他身后出来的言以瑶抓紧手中的包，“你什么意思？”
　　那天宴会后，她和裴溯的关系就冷了下来。确切地说，裴溯对她和她爸妈的态度越来越冷，即便在公司，也不曾给言临川半分面子。
　　她听裴明珠说过，裴溯似乎要放弃城西那个项目。
　　就为了言若？什么时候言若在他心里这么重要了？
　　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她在家不过是一个没人在乎的可怜虫，你就为了她冷落我，冷待我爸妈？”
　　裴溯嗤笑，白烟缭起，他的神色隐在后面模糊不清：“你又算得了什么？”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裴溯对女孩子向来绅士，眉眼带着痞气的矜贵，冷脸时显得薄情，她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出戾气。
　　言以瑶愣怔一瞬，随即觉得恼怒，口不择言道：“那你又算什么？你不就是她没血缘……你喜欢她？”
　　见他不答，她心脏陡然一紧，愣愣开口：“你喜欢她。”
　　裴溯衔着烟的手僵住。
　　“但她结婚了，和陆家的继承人，”言以瑶对上他冷睨过来的眼神，强撑着自顾自说道，“想不到吧，没有你，还有别人。”
　　言以瑶从小就不喜欢言若，小时候她怕言若抢走爸妈，于是把她从家里赶了出去，好在爸妈也不喜欢言若。
　　后来她喜欢上裴溯，总想跟在他身边，但裴溯不爱带她玩，他对那个从小养在身边的言若更好。
　　她更讨厌言若了。
　　或许是女生的直觉，她看出来言若对裴溯的暗恋，她不懂为什么言若不敢表白。换作是她，她就敢。
　　于是言以瑶主动追了人，并且成功了。她一直以为裴溯是喜欢她的，他的真心不多，但或多或少对她是有些喜欢的。
　　所以，现在算什么？
　　“裴溯，”言以瑶退后一步，红着眼眶，“你就是个混蛋！”
　　言若跟在温雪菲身后，踏上酒吧二楼时，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