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绾被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当即哭出了声。
“哇呜……曾祖母……”
宁绾绾哭的毫无淑女形象，“是，是月姨娘……”
她抽抽噎噎的说出宋芷的名字，到底还记得宋芷如今的身份，没脱口而出“母亲”二字。
砰！
老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愤怒至极，“放肆！”
“去将月娘叫来，我倒要亲自问问她，如此教我永宁侯府的姑娘，是要做什么！”
贺嬷嬷转身离开。
老夫人当真是气的七窍生烟，恨不能一刀了结了宋芷才好，哪里会有人这样教亲姑娘的？
这是要害了绾绾一辈子啊！
宁绾绾还在哭泣，“曾祖母，呜呜，绾绾知道错了……”
一边哭，还一边求助的看向宋芙。
宋芙兀自坐在一边，眉眼低垂，全当没看见。
她还当宋芷与宁绾绾之间的母女情有多坚不可摧呢，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母亲，那贱婢……”侯夫人才刚开口，就被老夫人瞪了一眼。
那月娘再如何不堪，也是绾绾的生母，当着孙女的面如此斥责贬低她的生母，亏她这儿媳妇做的出来。
便是不知月娘的身份，也是蠢出生天了！
侯夫人十分不忿的低头，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老夫人竟还维护那小贱人。
“当着绾绾的面，不准胡说。”老夫人深吸一口气，道：“去取银子来。”
“阿芙，此事是我误会你了。时辰不早了，你且回去歇着吧，这件事我亲自处理。”她表情严肃，说到“处理”二字时语气中已经隐含杀意。
几次三番，那宋芷害的侯府丢人，宁远宋芙夫妻不睦，伤了阿远，教坏宁绾绾……桩桩件件。
若再纵容，还不知往后要闹出多大的祸事。
这人是决计留不得了。
但其中内情，宋芙又不方便知道，将人打发走最好。
这完全在宋芙意料之中，她起身行礼，很是柔顺的转身离开，“阿芙告退。”
宋芙离开松鹤堂时，遥遥看见宁远正与宋芷一道过来。
她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走吧。”
宋芙前脚刚走，后脚老夫人便寻了个借口将侯夫人也打发了，这蠢笨的无药可救的儿媳，她看着便头大。
侯夫人愤愤不平的出门，正遇上宁远与宋芷，当即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宋芷身体一颤，似害怕极了，眼眶含泪看向宁远。
宁远表情也很难看，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可看着宋芷泪盈于睫的样子，心又软了几分。
前些年侯府一直是祖母管家，阿芷不曾插手这些事，不知道西苑众人的特殊也正常。
“夫君……”
宋芷声音怯怯的，“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只是帮绾绾出主意，想着要是能为此省下一笔钱，那老夫人定会开心的。”
“我知道。”
宁远低声安慰宋芷，“别怕。”
两人才刚进门。
一道厉呵声响起，“跪下！”
宋芷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哭的柔弱又可怜。
宁远心疼不已，抬眸看上首的老夫人，“祖母……”
老夫人直接打断宁远的话，“阿远，月姨娘做的事，你都知道了吧？”
宁远有些垂下眼帘，表情复杂，却是默认了。
“你可知因你出的主意，绾绾今日丢了多大的人？她已经是十岁的姑娘，再过两三年便要议亲。”
“若这件事传了出去，京城哪家勋贵世家，清流门第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你们莫不是以为此事害的是我？此事害的是你的亲生女儿！”
最后半句话，老夫人是看着宋芷的眼睛说的，颇有些诛心之意。
宋芷身体一颤，原本挺直的背脊塌了下去，身体轻颤。
茫然又无辜的看向老夫人和宁绾绾，“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她便是这样，又蠢又坏！
老夫人心中再明白不过。
宁绾绾原本还只是觉得丢脸，此刻事情被老夫人掰开揉碎了说明白，巨大的惶恐一下将她淹没。
她一下哭出了声音。
“呜呜呜，曾祖母，我错了，绾绾错了……”
一屋子里都是哭声，宋芷哭，宁绾绾也哭，老夫人冷眼瞧着，宁远只觉头都大了。
“祖母。”宁远郑重道：“事关绾绾名誉，此事决不可外传。”
老夫人灼灼抬眸看他，“此事，你想怎么处置？”
宁远身形微顿，最后道：“祖母，月娘也是无心之失，还请祖母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
老夫人阖上眼睛，遮住眼里的失望。
她道：“既你舍不得处罚，那我便做这个恶人。”
“从今日起，不准她再见瑞儿和绾绾！”
“祖母！”
“老夫人！”
宁远与宋芷同时惊呼出声，面色骇然，宋芷捂着胸口泣不成声，“老夫人，瑞儿和绾绾都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儿啊。”
“前面三年不见你不也过来了？”老夫人毫不犹豫的点破此事，“如今瑞儿和绾绾自有嫡母教养，不需你操心！”
宋芷面色煞白，求助无门，下意识的看向宁绾绾。
期待女儿能为她说句话。
可宁绾绾却只伏案哭泣，好似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宋芷的心不断沉了下去……
“二则，月姨娘自今日起，禁足明月苑，不得外出，任何人不得探视。”
老夫人眼看宁远和宋芷还要再说什么，态度强硬道：“若你们不同意，那就将她送去庄子上！”
“阿远，你就算不顾宋芙的脸面，如今你连瑞儿与绾绾的前程也不要了吗？”
老夫人的话问到了宁远的心坎上。
宁远闭了闭眼，声音艰涩道：“听祖母的。”
他知祖母的性子说到便能做到，若他再拒绝，祖母定会真将阿芷送去庄子上。
他作为晚辈，不可能一再忤逆长辈。
无论宋芷哭的多凄惨，这件事到底就这样定下。
送走宁远等人，前去处理西苑事物的贺嬷嬷也回了来，她伸手为老夫人按摩太阳穴，柔声劝着。
“老夫人，您别气太狠了，需得保重身体。”
老夫人长叹一声，“若她不姓宋……”
那她是决计留不得那等祸家之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