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内书房，盛渊慕高坐于案，面前是跪伏满地的朝廷重臣。
刚刚开口的便是跪在人群中最前的兵部尚书。
盛渊慕又何尝不知道他此番上柬立后是想为自家女儿谋个好前程。
但对于前朝干预后宫之事，盛渊慕就像一只被闯入领地的狮子，只觉心头一阵恼怒。
他面上不显，只一双眸子尽显沉色，口吻平淡问道：“那爱卿心中可有立后人选？”
兵部尚书刚想开口，侧后方兵部侍郎便自以为隐秘的推推前方自家大人。
他才似反应过来般：“臣无心干涉后宫，此事当然是由陛下定夺。”
盛渊慕看着眼前此景，沉思片刻：“爱卿如此关心朕的家事，朕心甚慰。立后确实是我国大事，朕心中已有人选定夺。”
兵部尚书于案下再行一礼，正欲开口便被门外不知何物掉落之声打断。
门前侍卫听到此声，连忙开门查看。
房门刚刚开启，便看见来不及躲闪的苏汐。
盛渊慕看着门外苏汐仍带惊惧的面色，心中恼怒不由轻了几分。
他对跪伏满殿的大臣挥了挥手：“日后再议，先退下罢”
苏汐见面前立于高堂之上的盛渊慕，胸中涌现出万般情绪，脑海中陡然空白。
但见盛渊慕对他招手，还不经头脑思考，她便抬脚踏入这书房。
李福安躬身在门前站立，随着最后一名大臣离开，他也弯腰走出，顺势将房门关上。
忽的，房檐下半开的窗照进一缕阳光，那道云隙光照亮整片阴暗房间，直直的投射于盛渊慕身上，一时如同神迹再现。
矗立在房中的苏汐与这神迹对上目光，心中颓然。
她的爱就像悄悄生长在逼仄阴暗中的苔藓，悠然暗生，细密多愁，永远开不了花。
被这神迹一照便暗暗隐下，不敢冒头。
还不等她抽离情绪，耳畔盛渊慕的声音又传来：“怎么来寻朕？”
神迹又怎么会怜爱长在潮湿中的苔藓呢？
盛渊慕九五之尊，尊贵一生。
本应三宫六院，三千佳丽。
她又在奢求什么？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种想法对皇家而言最为可笑。
从昨晚开始苏汐脑中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在此刻破碎，她知道这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奢望。
苏汐整颗心像那株苔藓般蜷在角落，在阴暗中将自己全部的心跳、呼吸和无休止的胡思乱想统统嚼碎吞咽。
盛渊慕看她垂首晦涩面容，口气已没有同大臣说话那般严肃：“在想什么？”
苏汐对盛渊慕放缓的语气毫无所知。
她只呆愣抬头，对上盛渊慕眸子，只觉难以察觉他情绪。
半响苏汐才讪讪开口：“陛下，最近……很忙吗？”
盛渊慕听她询问：“虽说在山庄比不上朝中，但是朝政也不少。”
此刻已接近黄昏，殿中那条光明“大道”猝然消失，天色渐暗，夕阳如血。
二人对视良久，终是无话。
“陛下！急报传来！”
李福安打破满殿寂静，推开书房们尖声说道。
盛渊慕才收回与苏汐对视目光。
他在这满屋血红之下，面色已然模糊起来。
只余这眼下青黑更是明显。
“李福安，先送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