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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医生办公室,叶安澜又签署了遗体捐献协议。
  希望这样能给自己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祈福,愿他来世能拥有爱他的爸爸妈妈。
  回到病房,已经是下午。
  收拾东西刚要离开,她忽得呕血倒下。
  昏沉间,她隐约感觉自己被送进了急救室。
  “滴滴滴——”
  纷乱的仪器声混杂着人声,回荡在耳边。
  头顶是熟悉的手术室强光,腹腔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她麻木,她喉咙里卡着一口血。
  “咳……”
  胸腔颤动,叶安澜听得清自己每一次呼吸。
  也清楚知道,她就要死了。
  慢慢地,眼前的光束离她越来越远,最后只变成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白点。
  仪器声、人声、呼吸声,统统离她远去。
  身上一松,那些与她纠缠多年的痛苦骤然消逝,她的身体轻盈得好像能飞起来。
  那些失去的人,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
  光晕中,叶安澜提起裙子冲他们跑去,他们越来越近:“爸,妈,宝宝……你们等等我……”
  这一次,没有人再推开她。
  林亦淮这天哪也没去,他在等,等叶安澜的电话,等叶安澜回家跟自己服软。
  他叼着烟,结婚三年第一次仔细大量着屋子,但越看脸色越难看。
  叶安澜真是好样的,把她的东西都拿走了,这屋子竟然找不出一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站在衣帽间,他凝着衣柜。
  柜子里,只有他的衣服悬挂整齐,右边属于叶安澜的柜子空荡荡。3
  之前,他不知道嘲讽了她多少次,叫她把她那几件洗的发白的寒酸衣服扔出去。
  可她总一副失落可怜的样子解释:“亦淮,这些衣服是你在大学给我买的情侣装,我舍不得扔。”
  她舍得扔掉他这个人,还能舍不得几件破衣服?
  他一直觉得她在装,演技也厉害。
  要不是他被甩过,差点信了她的长情。
  这一次,她又会怎么演?
  林亦淮关上柜门,压下心头烦躁,转身要走,余光却瞥见衣柜下露出了白色的一角。
  他蹲下身,捡起那对折的纸,打开一看——
  【超声孕周:9周3天】
  叶安澜怀孕了?
  可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目光就扫到了衣柜底下那一沓厚厚的,散乱的检查单——
  【患者:叶安澜病情:FH缺陷型肾细胞癌病因:家族遗传】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捡起检查单,一张张翻过去,每一张都写着晚期。
  “晚期、癌症晚期?!”
  香烟掉在手上,汤出一抹红,犹如此刻他惊红的眼。
  他慌乱地拨打着叶安澜的电话,口中呢喃:“……一定是假的,这都是叶安澜骗我回心转意的小把戏。”
  林亦淮的手都在颤抖。
  终于,电话被人接起——
  “叶安澜,你没病,对吗?”林亦淮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想要的答案。
  可电话那头却不是她:“您是叶安澜女士的老公吗?她进了抢救室,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我们建议您来见她最后一面。”
  电话那头是医院。
  “不……这不可能。”
  林亦淮的心猛地一沉。
  他挂断电话,立即冲出了家门,驾车朝医院飞驰。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孕检单和病历单上的内容,癌症、晚期、孩子吵得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但他内心始终充满了怀疑。
  “叶安澜,我不相信你会死。”
  “滴——”
  超速行驶的他,被交警追着警告。
  闯了好几个红灯,他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大学毕业跟叶安澜分手那天……
  两次,三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那狼狈的心意。
  也终于妥协:“叶安澜,就算是演戏,但如果你真的有了孩子,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喜欢钱,我就把钱都给你,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
  一个小时后。
  林亦淮急切惶恐冲到抢救室。
  护士将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这是叶小姐签署的遗体捐献协议,作为家属,您需要确认一下。”
  林亦淮的视线落在那份协议上,签名处熟悉的字体让他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他一把挥开护士手中的文件,声音颤抖:“什么捐赠协议?那是死人才签的东西!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会死?”
  “你们在演戏是不是?叶安澜躲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叶安澜——”
  就在这时,急救室的灯熄灭了。
  林亦淮的话卡在了喉咙里,眸光死死盯着打开的门。
  却听见里面传来一句——
  “患者叶安澜系家族遗传癌,抢救失败,宣告死亡,死亡时间18点5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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