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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洲宇面上罕见地出现了一抹空白:“江淮月……车祸?”
  两个警官对视一眼,轻叹一口气。
  “雨天路滑,您节哀——”
  话还未说完,陆洲宇便眉头一皱,冷声打断:“不可能!”
  说罢,他径直上了车,向着警局的方向疾驰而去,将两个警官甩在了楼下。
  警局。
  “江淮月的家属是吗?这边请。”警官示意右侧房间,陆洲宇颔首,步履如常走了过去。
  警官看着陆洲宇冷峻如常的神色,心间疑惑。
  认领家属尸体的人不是提心吊胆,就是哭喊连天,倒是少见如此冷静的。
  警官在一间屋子前停住脚步:“里面就是了。”
  陆洲宇眉头一紧,推开门,房间中央的白色床单反射着白炽灯的光,刺痛了他的眼。
  他顿了一瞬,大步走近,看着白色床单下隐约透出的人体轮廓,神色如常。
  不可能是江淮月,昨天他才见过江淮月,怎么会今天就死了呢?
  警官伸手,想掀起床单。
  陆洲宇却拦住了他:“我来。”
  说罢,猛地抬手扯掉床单。
  看清床上人五官的那刻,他顿时瞳孔紧缩,僵在了原地。6
  小巧的瓜子脸,秀气的鼻子,两瓣红唇苍白,往日灵动的大眼睛紧紧闭着,仿佛睡着了一般恬静安详。
  是江淮月。
  陆洲宇卑微的祈祷并未起作用,他不去想的,最坏的可能竟然成了真。
  他攥紧拳头,整个人微不可查地抖着,心中翻江倒海。
  愧疚、自责、后悔与心痛交织,将他的心撕扯着,痛得强烈。
  警官见状,忍不住同情安慰道:“逝者已逝,请节哀。”
  “什么时候的车祸?”陆洲宇声音低沉,暗含沉痛。
  “今天清晨。”警官将文件递给陆洲宇:“死者刚从医院出来,手里还拿着死亡证明。”
  陆洲宇看着那份已经被雨水打湿,字迹模糊成一片的死亡证明,心中的伤痛更深。
  江淮月是在得知阿妈死讯后,出了医院准备回家时,出了车祸的。
  后悔溢满胸腔,陆洲宇接过单子的手都在抖。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昨天他接到了通讯员的电话,如果他一直陪在江淮月身边,如果他与江淮月没有误会……
  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迟来的痛将陆洲宇吞噬,他向来顶天立地的身躯仿佛被山压垮,一下塌了脊梁。
  “江淮月……”他颤抖的手抚上江淮月的脸颊,将脸上的灰尘与脏污抹去,动作极轻极柔,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他看到江淮月被血染红的衣服和脏污的伤口,抖着唇低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
  七天后。
  艳阳高照,知了扯着嗓子叫,惹得人不得安息。
  可墓园中,却是一片庄严凝重。
  陆洲宇站在江淮月的墓碑前,放下一束花。
  “阿妈就在你旁边,你安心吧。”
  他双目失神,形如枯槁,前几天还乌黑的发,此刻却花白了。
  不像是以前那个年轻气盛的军区首长,反而像是失魂落魄的活死人。
  “肇事车辆抓住了,徐淑珺也赶出家属楼,抄袭的污名也洗清了。”
  陆洲宇看着江淮月碑上带着笑意眉眼弯弯的照片,舌根的苦涩越来越重。
  他颤抖着开口,不知第几次说:“……对不起,是我知道得太晚了。”
  可人已经长眠地下,再听不到,也原谅不了他了。
  “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话还未说完,一声惊雷将他的话打断。
  太阳转瞬便被乌云遮蔽,天边狂风大作,倾盆暴雨接踵而至,陆洲宇瞬间便被浇了透彻。
  “江淮月,是你在怨我吗?”陆洲宇被这顷刻间的变化一惊,喃喃道。
  突然,一道闪电撕破灰暗的天,冲破雨幕,直直向着陆洲宇劈来。
  他瞳孔瞪大,眼前被白光占据,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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