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老鸨大惊失色,她真是活了大半辈子都没碰上过这种情况。
所以说,这位名叫九歌的姑娘刚被送来青楼,连才艺都没学,客也没接过,直接就被人赎走了??
她迟疑点地点了点头,“可......可以。”
虽然花的都是太子的钱,但君逸终究还是心疼银子,他又补充道:
“话说回来,新来的姑娘应是什么才艺都没学过吧,这开价,是不是应该低一些?”
按古代市价,为一位青楼女子赎身,通常都要花费三千两银子。
但是虞九歌显然是刚被收入青楼的,还没表现出明显的商业价值,要价确实应该低一些。
老鸨想,收下九歌姑娘花费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但是这姑娘的样貌底子可好了,要是训得好,以后不知道该有多抢手呢。
所以纵使现在立刻转卖出去,价钱也不能开得太低,便要价道:“八百两。”
凌霁扮做的小厮,没有什么犹豫,便将随身携带的钱袋为君逸递了上去,“公子,钱在这儿。”
他面色宛如一汪清净的湖水,没有半点涟漪,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
嗯,八百两银子,为了大颐的栋梁之才,他忍了。
趁着老鸨带君逸去领人的时间,夏枝汀担心他花了那么多银子会不高兴,还很贴心的宽慰他说:
“明湛,到时候比试结果出来了,那五十两银子连本带利,赚的就是几百上千倍啊!咱们不会亏的。”
他却倏然一笑:“银子不是问题,该花的地方就得花,银子存着本就是用来花的。”
“再说了,倘若这八百两银子能让大颐的人才不被埋没,能让边境的战事平息下来,便是一桩物超所值的买卖,至于回不回本,还有那么重要吗?”
他流露着轻松率然的笑容,夏枝汀这才意识到,其实她在潜移默化中对凌霁的性格产生了一点误解。
他在各方面确实是很节俭,节俭到简直看不出他是一国太子,但他并不小气。
遇到了他认为值得花钱的地方,他绝对不会手软,节俭就是为了把钱花在值得的事情上。
不过,昨晚她在店铺里下注赌钱,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吧?可是凌霁居然默许她挥霍......有点解释不通了。
所以夏枝汀直接就好奇地问了:“殿下昨日,为何会将那五十两银子全送给我,由着我拿去下注?”
那数目看似不多,但是放现代,那也是三四万块钱啊!
她弯了弯眉眼,“这是坚信了我能赌赢,想着这钱不赚白不赚,便由着我挥霍了么?”
“你想那么多作甚?”
凌霁漫不经心地侧眸,柔和的视线描摹着她的轮廓,笑意漾在嘴边,“于我而言,让你高兴就是值得花钱的事情,仅此而已。”
言毕,他又暗戳戳地在心里较量起来——
她在那个世界的心上人,是不是对她抠搜极了?是不是待她不好......不然她又怎会问出这种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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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君逸从头到尾都在认为,太子妃的话绝不可信,这口说无凭的,青楼里怎么可能会出现虞家的盖世将才?
刚才他扮做富家公子,又踏入青楼赎人,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在服从太子殿下的命令而已。
可是现在,他亲眼见了虞九歌一面,不禁在心底暗暗吃惊。
他当真从未见过这种气质的女子,直觉告诉他此女绝非常人。
他突然觉得太子妃说的话,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真切了,但是......太子妃究竟是如何了解到这些事情的?
这时的虞九歌仍旧处于昏迷的状态,不好带走,所以三人还另外租了一辆马车。
青楼里的几位姑娘架着虞九歌,把她从里面扶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两位隐隐流露着羡慕的眼神,或许她们也曾盼过自己可以被人赎走。
到了马车上,三人的地位立刻发生了天旋地转,恢复原样。
夏枝汀顺手为虞九歌把了一下脉,眉头却是越蹙越深。
这药,当真是虞九歌的亲哥下的??这剂量,未免也太狠了点......
若是不想办法解掉这药,虞九歌起码还得再这么晕上两日;而且就算苏醒了,也是浑身无力的状态,肯定会影响到之后的比试。
一会儿从西域商人那边买了药,还必须要专门为她配一副解药才行。
“此人脉象可还安好?”
凌霁一声不吭地坐在不远处,这时突然闷闷地问了声,心情有些阴沉。
大颐律法明确规定,若非女子自愿,绝不能强行卖入青楼那种地方。
他刚才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牙婆本是不敢收下虞九歌的,但那卖家是个来头不小的人,牙婆也不敢得罪,只好知法犯法了。
若非今日亲眼所见,他甚至都不知道在看似太平的盛京之下,居然就有这种勾当......
他身为太子,要为大颐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夏枝汀摇了摇头,“她状态不太好,得治,还要在宫外找间屋子安置她。好在我能让她在比试前恢复过来。”
但是把昏迷的虞九歌单独放在宫外,显然也不安全,要有人照顾才行。
“既然这样......君逸!”
凌霁往前瞟了君逸一眼,“这几日,孤就把她交给你照顾了。”
君逸闻言,仿佛猝不及防地被人泼了一盆水,他慌张地挠了挠脑袋,脸色却是赤红的:
“啊?您让属下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这这......这不太好吧?”
凌霁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素不相识?这人是你赎回来的,当然是要你照顾到底。”
君逸:“......”
殿下您要不要看看您说的是人话吗?这事又不是他自愿的!
夏枝汀也想不到凌霁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番话来,这把锅推给属下的本事,他倒是学到精髓了......
她明媚带笑,干脆也帮着凌霁劝说道:
“你可不要忘了,说什么你也是在虞九歌身上押了两贯钱的人,万一本宫没有骗你,她是真的能在四日之后的比试上拔得头筹呢?”
“蚊子再小也是肉,当时下注的人有那么多,到时候你能赢得的银子可不少呀,怎么也得有五千两银子吧......”
君逸如梦初醒,再次定眼看了眼夏枝汀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态度不知怎的,这一刻有些动摇。
他确实察觉到了虞九歌绝非寻常女子,但若是因为这个,就让他笃信太子妃说的话,好像还是难上加难。
夏枝汀继续循循诱哄:
“君逸,你想想那天下注的人究竟有多少,你想想本宫把钱投去筐里时,旁人都是怎么看着你的,咱们能甘心吗?能咽下这口气吗?”
“君逸,她将是一匹黑马,会在那一众虞家男子之间脱颖而出,一鸣惊人!”
“她和咱们一样,虽然不被大家伙看好,但偏要赢了他们所有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而我们呢?不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吃得其他赌徒血本无归?”
她言辞凿凿,不慌不忙,听得君逸满腔热血涌上心头,情绪高涨。
五千,那可是五千两银子啊!
“太子妃,您这话说的,真是太见外了......属下看起来,像是那种爱财的人吗?”
他激昂道:“银子不银子的属下不在乎,主要就是想要照顾九歌姑娘!属下这就去找地方安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