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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你说,这两起案子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吗?”
  在开往明珩村的警车上,江呈年问着林白。
  “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九成是。”林白闭起眼睛,抓住每一个空余时间来短暂休息。
  “哎,案子本就陷入僵局,现在又发生一起。”江呈年抱怨道。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搜山队伍日夜不停地寻找着安念的尸身,但因为山势复杂,再加上案发后又下了一场大雨,把一些蛛丝马迹冲刷得干干净净。
  山林附近又有许多监控盲区,凶手绕过监控视角也并非不可能。
  另一方面,局里也派了大量警力去排查安念遇害时段的嫌疑人。
  因为这起案件,市里闹得沸沸扬扬,再加上安念的头漂浮在楼道里面的事,学校里面也是流言四起。
  如今,安念妹妹又惨遭毒手,局里只好再次派遣林白这个,有着丰功伟绩的老邢警接手。
  “现在两个无辜女孩被害,从她们的死状看来,凶手很可能有着某种癖好,其心理极其变态。”林白说道。
  “另外,凶手大概跟安家有些过节,否则,也不至于总盯着一处下手。”
  就在林白深入分析时,警车一个急刹。
  “师父,我们到了。”
  随即,林白下了车,跟着法医赶往旱厕,应警方的要求,宋言没有让任何人进入旱厕里面。
  “茅坑太小了,如果硬要把死者从储粪池里拽出来,一定会造成二次损伤的。”法医薛秉目测了一下说道。
  他测量了茅坑的数据后,对旁边人道:“我们得把口子弄大一点。”
  江呈年带人向村民借来几把电锯,在等待痕检员在茅坑周围取证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切割着水泥地面,相比于直接用锤头凿开,这么做虽然慢,但却能最大程度地保护案发现场。
  农村的旱厕建得并没有太过牢固,差不多二十分钟,就锯开了一个大口。
  江呈年把锯下的水泥块拿到一边,又将绳子绑在穿着防护服的薛秉身上,连同几个年轻警员,一点点地把薛秉放了下去。
  借着上面的手电,薛秉清晰地看见安月的尸体上,有着一圈圈暴力捆绑导致的血痕,以及无数细小的刀伤,脖子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粗大砍痕,都能让人看见里面的气管和堵塞的血液,下体更是被捅伤严重,现在还流着小股的血。
  原本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却以这种惨状被抛弃在粪池里,薛秉不由叹了口气。
  在拍照取证后,薛秉将双手轻轻拖住尸体底部并抱起,向上面的江呈年几人示意过后,绳子慢慢把薛秉和安月拉了上来。
  之后,薛秉带着尸体去了市里的司法鉴定中心去解剖。
  林白走到一直啜泣的许清婉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许同学,还记得我在医院说的话吗?现在,你作为重要证人,想为死者讨回公道,就要先振作起来。”
  许清婉目光呆滞地点点头,林白将她带到一间房子里。
  “你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安月,是在什么时候吗?”
  许清婉回想了下,“大概在九点多钟,在跟我妈祈完福后,我就找不到小月了,那时差不多是九点二十分,等我在旱厕发现她的尸体时,已经是九点四十多了。”
  林白表情显得有些苦恼,明珩村没有监控,祭神活动时人员杂乱,多一个或者少一个,根本注意不到。
  林白回忆着安月的死状,想来,是凶手将安月诱骗至某处,将其强行绑住,实施了奸杀,同时还在她的身上用刀具发泄着畸形的兽欲。
  至于第一案发现场,林白觉得并不是在旱厕,因为里面没有明显打斗或性侵的痕迹。
  现在,痕检员还在里面的每个角落,提取着手印足迹等各种线索。
  许清婉光找人就花了二十多分钟,这么长时间,凶手怕是早已将犯案现场清理干净了。
  尽管这样,林白还是打起精神问道:“小婉,安月是个什么性格的女孩呢?当时她的父母又在哪里?”
  “她有些胆tຊ小和内向,平时做事比其他小孩也更为谨慎,她父亲不太顾家,母亲在市里医院待产,这次回明珩村,还是坐的亲戚的顺风车。”
  林白的手指不停敲着桌面,“当时她还在广场上,如果凶手直接把她绑走的话,未免太过显眼,所以可以排除绑架这个可能。”
  “而且据你所说,她应该不会轻易被生人所骗,所以我推测,她是被熟人诱拐走的。”
  “你想想,村里面有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吗?”
  许清婉痛苦地闭上眼思索着,随后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些人的名字和住址。
  林白拿过来看了看,上面有的是安月从小的玩伴,有的是村里对安月还算不错的村民。
  “好,你的线索很有帮助,先回去休息吧。”
  林白送走了许清婉,接着对一旁的江呈年说道:“依我看来,这种情况下的奸杀,很大概率是发生在凶手家中,这样既不会惹人耳目,又不会被轻易发现。”
  “至于犯罪过程,可能是家长指使小孩子,将安月骗回家里实施暴行,也有可能是亲戚熟人犯案。”
  “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办搜查证了,你直接带人去他们家里搜寻一下,看是否有残留痕迹。”
  “我现在去审一审那些大人和小孩。”
  “是。”
  两人走出去,林白把纸上写着人全都叫走了,江呈年则在围观的村民中,随机找了几个当做见证人,一同前去搜家。
  不过,江呈年连着找了几家都没有什么发现,不禁感到有些灰心。
  “哎哎哎,你们这是干什么哪?”
  正当他准备去下一家时,一个操着破锣嗓子的男人走了过来。
  江呈年粗略一扫,见他穿着一件擦满油污黑渍的衬衫,下面一条盖满了补丁的裤子,以及瘸了的右腿,走近几步,还能看到他双颊密布的癞子,整个人散发着腐朽的味道。
  “江警官,他是李老歪,是村里面的一个流氓地痞,平常就爱带着几个混混偷点东西。”宋言在一边解释道。
  江呈年疑惑地皱起眉,“这位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哈!”李老歪瞪大眼睛,嘴巴呲开,挤出一个浮夸的表情,“你们警方有搜查证吗?我要举报你们滥用职权,私闯民宅!”
  不对劲!
  江呈年立马发现了其中端倪,这个李老歪,第一和此案没有任何关联,完全没必要干涉他们的行动,第二,他作为一个地痞,竟然会知道搜查证这个东西?
  难道说,他是受人指使,阻止他们搜查?
  如果是的话,那么,剩下没有被搜的嫌疑人里面,就有一个是凶手,所以才让李老歪出面捣乱?
  “同志,此次事出有因,我们……”
  “你有个屁的因!”李老歪粗暴地打断他的话,振臂一呼道:“父老乡亲们,警察就是这样对咱们老百姓的,到时候案子破不了,是不是就要随便抓个人顶罪啊?”
  人群中出来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和李老歪推攘着警察们。
  江呈年眼神霎时变得凌厉起来,显然,对方这是早有预谋。
  江呈年毕竟年轻气盛,一把抓住李老歪挥舞过来的拳头,反方向一扭。
  “哎呦!”一道惨叫声传出。
  “砰!”
  江呈年又一脚踢在他肋间,在李老歪跪地嚎叫时迅速将其反手拷住。
  “妨害公务罪,都给我拷上!”江呈年用力大吼一声,剩下的混混明显被吓住了,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江呈年没空搭理他们,带着人急忙赶往下一家。
  这户人家是安月的一个亲戚,只是等到了后,他们却发现屋里一片狼藉,柜里的衣服散落一片,院里的水缸也被撞翻在地。
  “啊!”安月的亲戚惊呼一声,他刚被林白审完,回来就看到这一幕,他急忙冲进里面翻找起来,随后大骂道:“李老歪,你个狗奴才,是你把老子的钱偷了吧!”
  “江警官。”一个村民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我家,好像也进贼了,床头柜的几千块都没了。”
  “怪不得他作妖。”村民们议论纷纷,“李老歪是趁人们都不在家,摸黑挨家挨户地动手,怕被警察发现呢。”
  “快别说了,赶紧回家看看吧。”
  江呈年呆在原地,有些恍惚,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些蹊跷,顾不得细想,江呈年硬着头皮,带人搜完了剩下几户,结果是没有任何线索。
  “该死!”江呈年一拳砸在墙上。
  这些人家无一例外,都被李老歪折腾过,经这么一闹,原本应该留下的蛛丝马迹也被抹去了。
  他不相信,就算李老歪惯于盗窃,也不至于一次偷这么多家。
  到底是谁指使的他?
  “咦,这是小江吧。”
  一道雄厚沉重的声音唤着江呈年,他抬起头,就看见,面前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缓步走来。
  虽说对方上了点年纪,但他满面红光,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朴素的夹克中透着淡淡的威严。
  一见来人,江呈年呼吸都不觉放慢了,此人,便是林白的师父,也是前几年退休的公安局局长:周霆。
  周霆从警几十年,破获大案无数,林白的一身刑侦本领,就是从他这里学来的,作为一个新人,这个老前辈的分量在江呈年心中可是极重的。
  江呈年马上立正敬了一礼,“周局,您怎么来了。”
  “哈哈。”周霆朝他温和一笑,摆了摆手道:“我都退休了,还叫什么周局呢。”
  “如今年纪大了,今晚的祭神活动我也没有参加,正睡觉呢,就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跟出来看看,刚才发生的案子,我也大概知道了。”
  周霆退休后,就把市里的房子卖了,转头回到明珩村,在这里盖了一座大院子,平时也不跟村里人闲扯吹牛,而是自己在院里面种些东西,像个隐士一样悠然自得。
  “那个李老歪。”周霆话锋一转,说起了案子,“他确实有过很多盗窃案底,但也都是小打小闹。”
  “这次他带那些混混,一连翻了六七家,我刚刚问过了,村民一共少了差不多八九千,这个数额,都够他判几年的了。”
  “而且你发现其中的疑点了吗?”周霆的笑容中带着些考校意味。
  江呈年马上回道:“如果他只是单纯地偷钱,一定是尽可能小心,而不是在家里大肆折腾,这样主人家一看就知道遭贼了。”
  周霆点点头,“不错,这也和李老歪之前的作风完全相反。”
  见到周霆这么说,江呈年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想,“他一定……是被人收买了!”
  “对,凶手肯定就在他偷过的这几户人家里,李老歪又是对你动手,又是打砸屋子,无非是因为,凶手被小白叫去审问,脱不开身来销毁剩下的罪证,才在情急之下买通了李老歪。”
  “把他们几户盯住,再好好审问李老歪,这是案子的关键所在。”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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