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人心里有鬼的时候是最容易受惊吓的,谢临川冷不丁地一拍,直接吓得胡旺春叫出了声。
薛忍冬正全神贯注地抓鱼呢,被这一声惊得手一抖,把鱼给放跑了。
“谁?出来!”薛忍冬的声音冷得像是被人打断大招的玩家。
胡旺春从树后面走出来,脸上闪过一丝心虚,随即就向着谢临川发难。
“臭老右!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他妈走路怎么没个动静?”
谢临川一副惊讶的样子,“认错人了,我还以为你是孙二狗呢!刚想问你好点了没有。”
“去你妈的!你才是孙二狗那个废物呢!”
胡旺春伸手杵了谢临川一下,谢临川一双眼睛冷淡地凝着他,没有动。
大约是觉得丢了面子,胡旺春猛地扬起了拳头,“你找死!”
这时薛忍冬趟着水走了过来,大声质问道:“胡旺春,你鬼鬼祟祟藏在树后面干嘛?你今天不解释清楚,小心我找大队长告你耍流氓!”
胡旺春的拳头停在半空,讪讪地收住了,目光半是贪婪半是心虚地在薛忍冬脸上转了一圈,强词夺理道:“我、我撒尿不行吗?”
“行啊!”薛忍冬把鱼叉甩出两声破空声,咬着牙说道:“现在就转过去给我尿,尿不出来你那玩意儿也别要了!”
胡旺春和谢临川的表情头一次同步了。
两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薛忍冬。
这年头未婚姑娘谁能说出来这话?
谢临川干咳一声,建议道:“要不……我带他去远处?”
胡旺春直接炸了,“我凭啥听你俩的?我爸是支书,你们有本事就告我去!看谁倒霉!”
说着直接转身就走了。
薛忍冬一脑门子官司。
我能忍这口气?
直接把一根鱼叉当标枪投了出去。
鱼叉嗡地一声落在胡旺春旁边,胡旺春终于知道害怕了。
“你、你给我等我!”胡旺春回头指着薛忍冬,见她又举起第二根鱼叉,顿时吓得跳了起来,撒丫子就跑。
一边跑还一边叨叨,“这女人疯了!”
薛忍冬对着胡旺春越来越小的背影又作势挥了一下鱼叉。
“丑东西!算你跑得快!”
谢临川眼巴巴地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走过去把薛忍冬扎在土里的那根鱼叉拔了起来,送还给薛忍冬。
“谢谢啦!”薛忍冬把鱼叉归拢在一起,佯装从口袋、实际上是从背包里拿出了用空的小瓷盒,“这个还你,本来打算下午去你那一趟的,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
谢临川低头接过小瓷盒,目光不经意扫过薛忍冬白皙的小腿,慌忙将目光换了个方向,淡声说道:“你……在乡下裤腿还是不要挽太高。这边保守闭塞、万一有人起歹心,对你不好。”
薛忍冬听见这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刚才胡旺春那王八蛋躲在树后,应该是偷看她腿了。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的提醒。”
谢临川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背着药篓沿着河岸走远了。
薛忍冬一个人在河里忙碌了大半天,直到下午饥肠辘辘了,才终于收起鱼叉往回走。
她这一上午到手了不少熟练度,但真正叉到的鱼却不算多,只有两条女孩子巴掌长的鲫鱼算是大鱼,剩下的都是一些手指长的老头鱼,因为头大比较好命中,勉强凑了半盘的数量。
即便如此,薛忍冬回去的时候,大家也都很惊喜。
“竟然真的抓到鱼了!”姜连翘拍了一下薛忍冬的肩膀,“我发现你有两下子啊!说打麻雀就能打到,说捉鱼也能捉到!你早该这样了,这不是挺厉害的嘛!我看你以前就是缺乏勇气!”
这时裴念偷偷拉了拉姜连翘的袖子,把她拉到了一边,低声说道:“忍冬都给咱们分了好几天的烤麻雀了,咱们也不好总吃她的吧?”
姜连翘想了想,说道:“等男知青回来,饭桌上我说说这事。”
于是等薛忍冬做好一大盘黄豆酱炖杂鱼、端上桌的时候,就听见姜连翘说道:“虽说咱们知青点应该团结一致,但也不能老让薛忍冬一个人付出。咱们从前帮衬的那点粮食,这十来天也算扯平了。我提议,从今天开始,咱们每人每天都提供点打牙祭的好东西,一起改善伙食。至于不愿意参加的人,不参与分配就好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知珩在知青里家世最好,第一个说道:“我没意见,不过我家里寄来的很多东西都是现成的,不如以后每天歇气时的小零嘴就由我来提供吧!”
楚培章则说道:“我工分最高,年底分的细粮也多,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好了。”
“我哥每个月都给我寄肉罐头。”裴念说道。
“我目前有挂面和几张肉票。”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各自说了自己出的东西,搭伙改善伙食的事,很快便敲定了。
……
几天后。
时间到了7月底。
距离薛忍冬穿过来,也过了半个多月。
这天村里人聚在一起,看各个小队的计分员和会计核对大家这个月的工分。
薛忍冬和知青们站在一块,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各自的工分。
这时会计猛地拔高了声音,质问道:“胡旺春,这记分册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改的?”
原本喧闹的人群一下子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汇聚到了会计和胡旺春身上。
胡旺春低着头,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
半晌,突然抬头看向薛忍冬的方向。
薛忍冬皱起眉头,下意识觉得不好。
果然,下一秒,胡旺春就大声说道:“大队长、方会计,我对不住大伙儿!我和薛忍冬处了对象,一时犯了糊涂,才替她改了工分!”
村里人一阵哗然。
“啥?薛知青和胡旺春处对象了?”
“不能吧!前阵子赵家小子要替她干活她都没瞧上,咋能看上……”
“这可难说,赵家哪有支书家日子过得好啊!”
“真不害臊!多吃多占,凭啥咱们干活儿给她多分钱分粮啊?”
知青里,姜连翘第一个跳出来反驳,“你胡说什么?薛忍冬每天上工下工都和我们一起,哪有工夫处对象?”
胡旺春眼珠子一转,说道:“你们放假的时候也跟她一块?”
姜连翘一下子卡壳了,半天憋出一句,“那她也是抓鱼去了!”
“我们俩就是在河边幽会的!”胡旺春话说得很不要脸。
薛忍冬抱着手臂观察了一会儿,发现人群里胡映秋也一脸不怀好意,立刻明白,这是胡家兄妹蓄谋已久的诡计。
她冷笑一声,分开人群,走到了胡旺春面前,一开口,就让周围的人大跌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