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伟侧身躲过那石头,居高临下看着她:“你看,你离开我,过的什么日子。还是快回来吧!不然,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位置能留多久咧!”
袁媛浑身颤抖着,嘶吼:“江裴伟,你真下作!”
看着她害怕的模样,江裴伟满脸残忍的快意:“害怕的话,就乖乖回来。”
透过她看向她身后,又乐了:“原来你相好的也在!咋了?大功臣没钱开饭,要挖野菜改善伙食?”
袁媛感到一只大手落在她肩上,然后整个人被提起来,腰被一带,她整个人转了半圈,脸被捂在一个宽宽的肩窝里。
是江胄,江胄回来了。
他把袁媛护在怀里,瞪了一眼江裴伟,也只一眼,就把江裴伟的冷汗给盯了出来,气势矮了大半:“就,就一臭当兵的,装鬼呢?”
江胄也不说话,微微侧身,做好进攻准备,黑黢黢的瞳眸如猛兽蓄势待发。江裴伟“嗷”一下,骑着摩托车跑了。
真的就是屁股冒烟的那种跑。
江胄感到怀里抖得厉害,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濡湿一片的胸前:“……”
想问,又不好问,索性不问了。
他说:“江裴伟走了,别哭了。还上山不上?”
怀里传来一声带着鼻音的:“上。”
袁媛从他怀里出来,江胄看到她的鼻子眼睛全红了,特别是鼻头,红得跟兔子似的,就有些心头发疼。抬手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走吧。”
低着头,迈着几乎麻木的步伐,她朝着山上走去。
而且,越走越快。
到了山下,江胄非得摁着袁媛在溪水里洗把脸。那溪水又冷又冰,袁媛一碰一激灵:“行了,我又没有什么大事!不用洗脸啦!”
江胄铁面无私:“不洗不行,你是没看见你那样子,多丑。”
袁媛:“……”
看她脸色不对,江胄及时改口:“不丑不丑,就是挂着眼泪鼻涕,看着年轻了好多。”
外表二十郎当内心已过更年期的袁媛顿时两眼放光:“年轻了好多哈?”
“嗯呢。”江胄认真无比猛点头,“年轻得跟小学一年级似的。”
袁媛:“……”
她洗!
她洗脸不行吗!
蹲在溪边狠命往脸上泼水,耳边听见轻微的“啪”“啪”响。等她擦干净脸上的水珠睁开眼,看到江胄蹲在下游,正给两只打下来的死鸟开膛破肚。
“用弹弓打的。”江胄说,“蟛蜞食腐,蚯蚓蚂蚱都够不上这些鲜活血肉。”
鲜活血肉是真的鲜活,那情景也是真的恶心,还好两个都不娇气矫情,袁媛帮着江胄把血肉分装到小蟹笼里,搭档着很快就做好了。一直忙活到最后一抹天光消失,江胄让她打开头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山。
爬了一段,江胄以为袁媛会跟不上,反手去拉她:“袁媛,拉着我的手往前走。或者拽我腰带也行。”
没想到一拉拉了个空,袁媛出现在他身边,边往上爬边奇怪地说:“拉什么?我可以自己走啊。”
江胄:“……”
那你刚才怎么哭成了泪人?脆弱如斯??
他探究地看着前面被夜色笼罩的纤细人影,袁媛回头对他说:“来啊,快走。前面就是我上次逮蟛蜞的宽溪了。”
那么短的时间,她已恢复到平时能干聪明的模样了,江胄眼神渐渐变得柔软。
迈开大长腿,跟了上去:“来了。”
很快来到了宽溪旁边,丛林在溪水上分开,露出繁星点点的墨蓝天幕。头灯照着溪边,袁媛定睛一看,乐了:“哇,是青蛙!头灯一照就不动了!!一会儿我们逮一点回去,明天打牙祭!”
江胄笑道:“好。”
他一树枝把那一动不动的青蛙甩回水里去,走进水里开始下笼子。袁媛留意到他的走位很奇怪,布笼子的位置似乎有些规律,似乎又没有。等布好最后一个笼子,走回来第一个地方,一收,一笼子的蟛蜞,你夹着我的钳子,我夹着你的脚,叽里咕噜直吐泡泡。
袁媛满心欢喜,“我把它们倒出来,再继续装?”
江胄摇了摇头:“不用了。这段溪流的被我们逮得差不多了,下次要换个地方。”
袁媛微感失望:“喔。”
直接把小蟹笼子收进带来的背篓里,江胄问:“你这种蟛蜞酱打算做tຊ多久?”
仍旧是用心地记忆下笼子位置,袁媛听见,随口道:“三天怎么也做出来了。”
江胄就添了三分笑意:“我不是那意思。”
袁媛才算是后知后觉:“啊?你说这个……我也还在想呢。这东西没办法量产,我想弄个小工坊来生产也都不现实。但华侨生意,没道理不好好做。真是发愁。”
静默了几分钟,江胄又收起一个蟹笼子,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借力打力??”
袁媛:“嗯?”
江胄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边的关系如何,但完全可以反客为主的。不是等她们电话来了,你再给她们提供产品。你可以先直接问他们到底需要一些什么,最好搭上华侨商店的线,进行投喂。这不就变得主动了?”
“是这么个道理……”袁媛微微仰起脸,眯起眼睛,思忖着,“之前我是考虑过的,就单枪匹马,觉得不是时机。”
江胄说:“孙子兵法里提过,有七成把握的就可以做了。从来没有彻底准备好再动兵的道理。”
袁媛不禁一乐:“……是。”
她偏着脸,看着江胄:“你不是中学没毕业吗?很有文化啊,孙子兵法都知道……”
她直勾勾的眼光,把个平日煞神似的男人给生生看得脸上发烫了,只是夜色浓厚,看不出来那黑里透红的脸,江胄躲开着她目光,说:“部队是个大熔炉,补了一些文化课。”
袁媛笑眯眯地,也没有深究。
倒是江胄,追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中学没毕业?你打听我?”
袁媛也找到了一个蟹笼子,沉甸甸、水淋淋的提起来,回过身朝着江胄瞅了一眼,说:“当然了,不知根不知底的跟你同一个屋檐底下,我岂不是很危险?”
江胄:“……你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啊?”
“你猜?”
袁媛哗啦哗啦地涉水,去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