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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楚染烧了整整一夜,直到第二天的阳光照射进屋子,她的烧才彻底降下来,变得平稳。
  “枫哥……”阮楚染情绪尚在悲痛中,虚弱地抬起手抓住程枫的胳膊。
  很轻,却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我梦到我爸妈,梦到厉司羽,他们都不要我了……”阮楚染嗓子很哑,每说一个喉咙都刺痛无比。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声如泣血。
  “只是梦,不要难过……”程枫一个没忍住,低头将唇落在她额头上,有些颤抖。
  只是轻轻一触,饱含着他满满的深情。
  “你还有我呢,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我还要你,是不是很感动?”程枫柔声说道,抬手抹去眼角即将滴落的泪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笑意。
  “枫哥,枫哥……阿羽……”阮楚染又闭上了眼,攥着程枫胳膊的手依旧用了一分力。
  只是她唤到最后叫出的名字,却让程枫的心狠狠一痛。
  她叫的是自己,还是那个伤她负她的男人?
  程枫不想让酸涩的醋意在这个时候侵占自己的大脑,他清楚此时此刻,或多或少都有些沾了厉司羽光的因素,阮楚染才会这般纵容自己的亲密接触。
  可不可悲,程枫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
  做久了医生的缘故,以前程枫看到那些病患家属歇斯底里跪在医院哭,他都是一副淡漠和爱莫能助的样子。
  生死有命,根本不是医生能掌控得了的。
  可现在,真正在乎的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躺在床上,感觉随时都会失去最后一口吊着命的气息时,他才感受到了真正的绝望。
  仿若天都要塌下来了一般。
  海景房离医院远,所有有可能用得上的药,程枫早就备在了家里。
  但阮楚染要是呼吸在这一刻停止了,心跳在这一刻也停止了,他会崩溃。
  尽管,他清楚,那是迟早的事。
  ……
  阮楚染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一直在繁乱的梦境中来回游走。
  每次都是一脸泪痕抽噎着醒来,然后被一个温柔的声音和亲吻安抚好。
  她隐隐约约觉得这是一种不同寻常的召唤,就像失去的青春,消逝的爱情,还有即将陨落的生命。
  等阮楚染彻底醒来,已经是下午时分,而程枫依旧坐在床边,双眼布满红血丝,紧张到如惊弓之鸟一直看着她。
  “程枫。”阮楚染嘶哑出声。
  不再是枫哥,而是程枫。
  他知道,阮楚染算是醒了过来。
  “哎,在呢。”程枫靠进了些,抬手握了握她的手,当做打招呼。
  “渴……”阮楚染说道。
  程枫立马起身,拿起旁边的保温杯,再将吸管放好,递到她嘴边。
  阮楚染吸了几口,发现每次吞咽,喉咙都痛到像在针面上摩擦一般。
  她已经,不能好好说话了。
  “我……我那几次翻译……报酬……”阮楚染努力比划着说话,嗓音中透着恐慌。
  她在害怕什么,程枫一时间没有猜测出来。
  早知道她的情况会一点点恶劣下去,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悲痛情绪,只能故作轻松地柔声开口:“你个小财迷……刚退烧就惦记着你的钱,还怕我不给你?”
  阮楚染连忙摇头,这一晃头动作让她有些眩晕,连忙闭上了暗淡无光的眼。
  程枫也意识到阮楚染不是那个意思,连忙补充道:“一共两万块,机构那边已经转到了我账上,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就去银行,存到你卡里。”
  阮楚染还是摇头,但是情绪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激动。
  她努力伸手朝程枫摸索,本想抓住他的胳膊,却直接触到了他的脸颊。
  满满胡渣,一触便知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修整修边幅了。
  阮楚染手顿了顿,没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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