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云寄欢说没事,但第二天一大早,秦携还是请了大夫上门。
楚楚看见大夫上门,表示强烈抗议:“我北疆小神医在此,你们怎么还请外面的大夫,看不起我吗?”
于是,看诊的画面就变成了,云寄欢坐着,左手一个医馆大夫,右手一个楚小神医。
“夫人这是气血不足,体内寒气不散,只要悉心调理,可以慢慢恢复正常。”老大夫诊断道。
楚小神医没有异议,但极有胜负欲。
大夫走了,留下了一张药方,楚小神医留下了两张药方。
只有云寄欢看着面前的三碗苦药,欲哭无泪。
最后,云寄欢选择性的喝了一碗,倒了剩下两碗。
喝完药,身子舒服了些,云寄欢拿出笔墨,正核对这半月的账册,突然桌子被人叩响。
云寄欢抬头,看见秦携背着手,站在她桌前。
“今日不去军中?”
秦携摇了摇头:“还有别的要事。”
“什么要事?”
“解决你最大的烦恼。”
秦携背着后面的手伸出来,一个竹篮放上了桌。
竹篮里盖着一块碎花布,花布拱了拱,像是有什么要冒出来一样。
云寄欢吓了一跳,但很快,她的眼睛倏地一下睁大。
碎花布被撞开,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狗,伸着小脑袋朝她叫唤了一声。
“汪——”
奶声奶气的,看着也就两月大,小小的一团。
“送我的?”
“路上捡的。”
云寄欢已经把小狗抱在了手上,小狗毛发干净没有异味,怎么可能是捡的。
“特意去给我买的吗?”她抬头问道,嘴角早已翘到天上去了。
秦携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欢喜,这回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有名字吗?”
“没有,你起一个。”
云寄欢立即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黄历,一边抱着狗,一边掐算了起来。
“也不知道它的生辰八字是什么,就姑且把它来我们家的时间当成八字,我算一算……”
秦携站在一旁,看着她神神叨叨又一本正经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你还会算八字?”
“我会的可多了。”语气十分骄傲。
“我外祖是帝师,舅父是大学士,表哥是探花郎,我是帝师的外孙女,大学士的外甥女,探花郎的妹妹,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秦携没见着人这么自夸的,调侃道:“倒显得我拖累你了。”
云寄欢抱着小奶狗,抬眸瞧了他一眼,神色娇俏,顾盼生辉。
“一品将军夫人也不差。”
秦携抿着唇,唇角却不由自主弯出了一个弧度。
他喜欢她这样娇俏的模样,很有成就感。
云寄欢摸了摸小奶狗的头,“将军府的小狗,自然也要威武凶猛,名字不能马虎。”
她怀里的毛团子像是听懂了一样,朝着云寄欢‘汪’了一声,但奶声奶气的,跟威武凶猛八竿子打不着。
“你看,它也是这个想法。”
云寄欢捣鼓了半天,像是给自己孩子一样,慎重又慎重地,又是翻黄历又是翻易经,算出来狗子五行缺金,最后定了个名字——秦锵。
有名有姓,还有典‘凤皇于飞,和鸣锵锵’,甚至还契合了‘将军府嫡犬’的身份。
真是,比他的名字还讲究。
见她一直爱不释手,秦携忍不住道:“这么喜欢吗?”
云寄欢也发觉自己有些太喜形于色,收敛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时候只是喜欢,娘亲说不能养,念过一阵子也就忘了。”
什么‘最大的烦恼’不过是顺口提起的,没想到秦携真的给她找来了。
“那你怎么谢我?”秦携道。
云寄欢有些意外,抬眸看着他,“不是你说不用谢,让我心安理得?”
“那不过是陌生人的客套罢了。”
秦携伸手摸了摸她怀里秦锵的头,眼睛却一直看着对面的人。
云寄欢压着唇角,眼睛里却全是笑意:“要我做什么?”
“教我写字。”
“啊?”
秦携看着她道:“帝师的外孙女婿,大学士的外甥姑爷,探花郎的妹夫,写折子的字也不能太难看了。”
云寄欢被逗笑,起身让出位置,将笔递给了他,“来,让云老师先看看你的功底。”
秦携上前,提笔在纸张上写了个‘欢’字。
云寄欢扶着下巴,沉吟片刻,最后认真夸道——
“握笔姿势很好看。”
秦携面色一讪,肉眼可见的拘谨了起来,像个受训的小学童。
云寄欢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十分新奇。
“你以前都是练什么字体?”
秦携摇了摇头:“没练过,只是投奔七皇子之后,在他身边跟着学了几本书,平时的文书都有凌肃代理。”
秦携一边道,一边悄悄观察着云寄欢的表情。
他不确定,她会不会嫌弃自己。
云寄欢眼睛倏地睁大,惊叹道:“那你真是天才。只读了几本书你都能打赢北辽,你要上学堂饱读兵书了,那还了得?”
秦携唇角弯了弯:“夫人谬赞。”
云寄欢将秦携那细微的小表情尽收眼底,越发卖力夸道:“你成语也用的很好。”
“自学都能这么融会贯通,秦携,你可真了不起。”
“刚刚是云老师我不知详情,点评有些偏颇,你再写个。”
云寄欢挽起衣袖,为他重新磨墨。
秦携依言,提笔沾墨,在纸上又写了个‘云’字。
“很不错呀,落笔利落,一气呵成,字如其人,大将之风呼之欲出。”
从他提笔开始,云寄欢便开始夸。
秦携弯着唇:“夸过头了。”
云寄欢扭头看他,一脸无辜道:“有吗?”
她摇了摇头,“没有,我不过是陈述下事实罢了。”
“你是初学者,能写成这样,你看这笔锋,多气派。”
云寄欢拿起他的字,仔细端详,夸得秦携都要信以为真了。
“至少比我写的好,你要是看到我小时候写的字,就知道什么叫‘敷衍了事’‘不堪入目’了。”
这是云寄欢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秦携看着书案上的字迹,目露怀疑。
“你不信?”
“小孩子玩性大,我以前宁愿跟表哥去蹲马步,都不喜欢坐在书桌前一遍一遍的练字,祖父布置的字帖,我也是胡乱写了交差。”
云寄欢突然有些惋惜道,“要是宣平侯府还在,兴许还能找几张给你看看。”
“要去找找吗?”秦携突然道:“我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