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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携的话,成功让云寄欢又哭了一场。
  哭的脑仁直疼,回来的路上一直头昏脑涨,也没食欲,回到紫藤苑便倒头先去歇了一阵。
  再醒来,房间里点着灯,已经是半夜了。
  云寄欢睁开眼坐起来,眼睛依旧还有点酸胀。
  “醒了?肚子饿吗?”
  脚步声向床边靠近,云寄欢抬头,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秦携刚沐浴完,额前披散着一缕散发,眉眼也像是洗去了锋芒一样,漾着一些闲散和慵懒,他心情应该不错,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好看的薄唇弯出了一下弧度,看起来——
  软软的。
  云寄欢嘴角突然发烫,后知后觉地想起白天那个亲吻。
  蜻蜓点水的一啄,白天她只觉得这是个安抚,就跟他拿手拍着她肩膀一样,不带一点情欲,现在却突然觉得有些旖旎。
  正胡思乱想,一只手伸了过来,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烫,脸怎么那么红?”
  云寄欢犯怯,不敢抬头,身子往下一缩,鹌鹑一样藏进了被子里。
  “吃点东西再睡。”秦携坐在床头提醒道。
  云寄欢藏在被子里瓮声瓮气道:“不饿,想睡觉。”
  话刚说完,被子里传来一声‘咕噜噜’的声音,声音不大,但两个人贴的近,听得尤为清晰。
  云寄欢瞪着眼沉默。
  秦携嗤笑:“战鼓都没这响。”
  怎么这么损!
  云寄欢气恼地把腿伸出被子踢了他一下。
  秦携笑出了声,从床上起来,迅速穿衣。
  “要吃什么?”
  云寄欢也坐了起来,不再扭捏,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早就饥肠辘辘。
  “厨房有什么就吃什么,这么晚了。”
  秦携已经穿好了衣裳,将桌上的一碟点心送到她面前。
  “先垫一垫,别吃太饱,我马上回来。”
  云寄欢接过点心,以为他去厨房拿东西了,结果等了好一会也不见人,只好下床坐到桌旁啃了一块点心。
  一块点心刚吃完,外头响起脚步声,秦携从外大步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
  显然是特意为她做的,因为她最喜欢阳春面。
  面端到她面前,色泽透亮,清香扑鼻,勾人食欲。
  “你还会下厨?”云寄欢好奇问道。
  秦携把筷子递给她,“都会一点,但做阳春面是第一次。”
  “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云寄欢问出心中的疑惑。
  男人掀了掀眼皮看她,“这就算好吗?那你是没见过我真的好。”
  云寄欢傻傻看着他:怎么还学她说话呢?是在嘲讽她吗?
  嘲讽她只会耍嘴皮子,没拿出一点行动?
  “不是嘲讽。”秦携突然道。
  云寄欢眼睛再次睁大:“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想法全都写在脸上了。”秦携笑道。
  从小被宠爱着长大的人,能有多少城府,一放松什么都显现出来了。
  “不用想着还我什么,从你嫁给我那一刻起,照顾你就是我的责任。”
  云寄欢心弦震了震,胸腔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被触动,却不想被对面的人看穿,故意岔开了话题:“那你当年为什么一句话不说,撇下我就走了?”
  “知道军务紧急,但是一声不吭,是不是有点过分?”
  秦携一默,如实道:“因为你哭的太厉害了,我以为你不愿意。”
  秦携想起那夜,他掀开盖头,盖头底下是一双哭红的眼睛,小脸上全是绝望。
  人人都道她心有所属,他也知道自己与她并不相称,她嫁给自己,说白了,是他趁人之危。
  云寄欢戳了戳碗里的面条:“怎么会愿意?我都没见过你,像个物件一样塞给你。”
  “不过,我哭,也不是因为被塞给你,是因为……”
  因为她没有家人了。
  云寄欢眨了眨眼睛,眼泪吧嗒吧嗒全滴到了碗里。
  “早知道这面,我就不放盐了。”秦携一面为她擦眼泪,一面调侃道。
  云寄欢红着眼睛剜了他一眼,什么铁石心肠,她都哭成这样,他还取笑她。
  秦携笑了笑,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汲州知府魏贤良突然暴毙,还留下一封遗书提及了你外祖父,皇上正好要拿这件事重新彻查沈家的案子。”秦携将汲州的事仔细告诉云寄欢。
  “真的?”云寄欢果然转移注意力,“魏贤良死了?”
  汲州知府魏贤良和汲州知州魏中远,是当年上书检举她祖父的两人。
  “是谁动的手?”
  秦携看着她,云寄欢迎着他的目光,一愣:“你看着我做什么?你以为是我?”
  云寄欢摇了摇头:“不是我,善堂确实有不少人脉,但是都是些寻常百姓,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弄死朝廷一方大员,我早就动手了。”
  秦携神色一凛。
  云寄欢脖子一缩,不敢再大放厥词,低头乖乖吃面。
  秦携道:“你手下那位善堂堂主可不是个简单的人。”
  “你说徐季白?”云寄欢一愣,“你还知道善堂的事?他就是个铁公鸡而已,没那么大能耐。”
  秦携不置可否,只道:“我前脚伤了魏长庚,后脚又死了个魏贤良,魏家人被逼急了,怕会有大动作。总之,小心为上,切勿心急。”
  云寄欢点了点,“那我明天去善堂一趟。”
  秦携坐在一旁陪着云寄欢吃了一顿夜宵,云寄欢不敢吃太饱,吃完还在房间里走了两圈,边走边给秦携布置课业。
  “你既然让我教你书法了,那就得贯彻实行。明日我去书市给你买些合适的字帖回来。”
  “那不是有现成的吗?”
  秦携指了指云寄欢从宣平侯府带回来的旧物。
  那旧物顶上,正好有两本未写完的字帖。
  字帖的扉页上,还写着云寄欢的名字,歪歪扭扭的,不甚工整,但十分童趣。
  “这个会不会太旧了?而且被我写了一半了。”云寄欢拿起翻了翻。
  “没关系,不要浪费,不管是你,还是你相公我,谁挣钱都不容易不是。”
  云寄欢抿唇笑了起来,随后点头应允:“那行,从明天开始,你每天写两页送过来给我检查。”
  秦携已经拿了过去,信手翻了起来。幼年的云寄欢确实很顽皮,写字跟画图一样,间隙里全是她的涂鸦。
  秦携在一页的涂鸦中,发现了一朵牵牛花。
  果然……秦携莞尔浅笑。
  云寄欢消了消食,洗漱完重新上榻,已经是三更天了。
  秦携记得她的喜好,把外侧空了出来。
  云寄欢没了以前的拘谨,很自然地躺了过去。
  后侧的人问道:“今天还难受吗?”
  “好多了。”
  “脚呢?”
  云寄欢将脚伸过去,贴上他的腿,热度立即传递了过来。
  “睡吧。”
  秦携阖上眼,轻轻道。
  忽然外侧的人贴了过来,一只小手抓起他的手,捞到了前面。
  “再揉揉。”娇气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秦携轻笑了一声,侧身躺好,将人收进怀里,大掌落在她的腰腹上慢慢轻揉。
  云寄欢后背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即便看不见,也能感受到他身形的高大,还有他紧实的胸膛。
  不熟悉时,她觉得这身形压迫感十足,可一旦亲密了起来,压迫感忽然变成了踏实的安全感。
  云寄欢在黑暗中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这两日,她脑子里一直有个想法,那就是——秦携好像真的喜欢她。
  想法冒出来时,云寄欢的心底莫名沁出了一丝甜意,可很快,她脑海中又冒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他说照顾她就是他的责任,因为他们是夫妻。
  那如果赐婚的不是她,如果换做别的女人,他是不是也会对别的女人体贴入微?
  像是吹了一把冷风,云寄欢雀跃的心思一下冷静了下来。
  责任和喜欢,完全是两回事。
  云寄欢正胡思乱想,突然,身子被人用力一拨,她被迫转过身去,还未反应过来,唇上袭来一阵热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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