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声音……
深埋在内心深处,一直努力忘记的记忆再次复苏。
江意忍着晕眩看过去,男人脸上的口罩因为撞车这个疯狂的举动有些掉落,露出眼下的皮肉。
“你是,林俊明……”
被认出来,林俊明也不再掩饰,他摘下口罩,露出只剩皮包骨的脸,上面爬满了蜈蚣一样的伤痕,不像是人,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的。”
随着这话落下,林俊明扬起手狠狠扇了江意一巴掌。
头碰地一声重重撞上车门,有什么粘腻的液体从额头上流下来,江意头越来越晕,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便是林俊明坐回驾驶位重新启动车子的画面。
两人都不知道,那被摔在椅座下的手机隐隐发着光,直到车子停下后才终于黯淡下去。
江意醒来的时候,眼前漆黑一片。
她以为自己是被蒙住了眼,眨了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是屋内太暗,甚至连窗户都被封上了,月光都透不进来半点。
潮湿的恶臭味扑鼻而来,刺鼻难闻,引人作呕,江意试着动了动,但双手双脚被束缚,根本动弹不得,她干脆不折腾了,倒在地上一边思考一边保留力气。
得知林俊明再也不能人道,林家被华霆聿镇打服后,她就没有再关注林家,只知道后来林德兴将林俊明送进了疗养院。
现在江意唯一庆幸的,是林俊明恨她想要置她于死地,却又不想她死的太轻松,不然他早就在撞上柱子的时候跟她同归于尽了,哪里还会留着她的命,还大费周章将她带到这里来。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是被程霁言带出来的,对方肯定会报警找她,至于警察什么时候找过来,她能不能拖到警察过来,就看她的命硬不硬了。
突然,啪嗒一声,周围一下子亮了起来。
江意被陡然的明亮刺痛,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便多了一双沾满泥土的鞋。
“江意,你终于醒了。”
“嗯!”
不打一声招呼,脖子被死死掐住,江意几乎不能呼吸,不过几秒便觉耳边轰鸣,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地厉害。
似乎嫌不够清晰,林俊明狞笑着凑到江意面前,将她所有的痛苦和挣扎都尽收眼底,“痛吗,江意?”
“放……”
求生的欲望让江意激发潜能,被迫压到极致的咽喉硬生生挤出一个字来,背后牢牢缠住她双手的绳索却似乎松了不少。
不过这种细微的变化并没有被林俊明发现,他似乎是被江意以卵击石的挣扎给取悦到了,竟松了松手,给她一点点回落人间的时间。
江意贪婪地吸入空气,背后割绳索的动作却更快了一步。
上次林俊明的事件并非没有给她留下后遗症,那之后,她就专门定制了一把小刀藏在身上,就连洗澡就带着,本来只是为了防身和多一分安心,没成想会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
而林俊明不知是觉得大局已定还是太过自信,绑了她却没有搜她的身,这也让她多了一分生机。
江意以为林俊明还会再折磨她一会儿,却不料他突然笑出声来,掐着她脖子的手在顷刻间收紧,剥夺她本就不多的空气,“江意,你该不会以为你还有活路吧?”
江意的心猛然一沉,手指控制不住僵硬,连带着割绳索的动作都慢了不少。
“本来我打算先好好折磨你,让你好好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后,再杀了你,”林俊明边说着边收紧力度,眼里的杀意渐渐清晰,“可现在我又不这么想了。”
“给我死嗯……!”
在最后一刻,林俊明突然瞪大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里面的得意渐渐褪去,爬上痛苦。
他慢慢低头,最后视线定着那捅刀进腹部的手。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被放开的那一刻,江意彻底没了力气,双腿瘫软倒在地上,随后剧烈咳嗽,就像是要将整个肺部都咳出来一样。
林俊明瘦骨嶙峋,林德兴在外有个私生子,卷走所有财产后将他丢进疗养院自生自灭,他早已时日无多,完全是靠着对江意的恨意和要拉着她一起死的念头撑到现在。
江意咳嗽咳得差点去了半条命,可即便身体酸软无力,她也知道这里不宜久呆,挣扎着企图站起来。
就在这时,一只黏糊恶心的手死死抓住她的脚踝,她低头看去,是林俊明,他紧紧盯着她,另一只手上攥着打火机,不知道要干什么。
江意迟钝的嗅觉慢慢恢复,终于闻到了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刺鼻味,脑袋顿时警铃大响。
“林俊明你!”
“江意,”
林俊明裂开嘴,手上打开打火机的盖子。
“一起死吧!”
“江意!”
千钧一发之际,不知哪里来的木质椅子狠狠砸在林俊明的脑袋上。
“碰!”
江意只觉得脚踝上的束缚被松开,接着整个人被人一扯抱进怀里往外面滚去,与此同时,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
有什么细碎的东西砸在了脸颊上,江意挣扎着想去看是什么东西,可脑袋越来越昏沉,最后只剩一片昏黑。
医院,
程霁言在病房外不断来回走动,一边担心一边骂自己。
他比华霆聿慢了一步,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后背一片焦黑的华霆聿,还有被他死死抱在怀里的江意,至于里面绑架江意的林俊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都怪他,出的什么馊主意,现在好了,一个浑身是伤还在昏迷中,一个生死未卜在手术中,哪一个出了事他都担当不起啊。
最后还是江意先醒来了。
她脖子刚好不久再次遭到重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头,脸,手都是重灾区,裹上了厚厚一层纱布,差点整个人就被裹成木乃伊。
陆雪雪赶过来,见到江意的第一眼,还没开口,眼泪就先滚下来了。
“那个杀千刀的林俊明,就该千刀万剐,生不如死!”陆雪雪边哭边骂,搞得缩在角落的程霁言恨不得整个人嵌进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