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心中升起。
我急促而踉跄地凑近,一把揪住了宴南枫的衣领,厉声质问:“你在胡说什么?!”
剧烈的恐惧感似一只无形的手紧锢我的咽喉,几乎要喘不过气。
可宴南枫只是静静凝视着我,酷似宁远楠的眉眼猝不及防露出一抹邪气。
“我说过,我会毁掉他留下的一切。”
瞬间,那烟花如雷霆炸在我心上,痛得我神经撕裂,牙齿都在打颤,舌尖浸透出一股血腥味。
下一秒我重重甩开宴南枫,跌跌撞撞想要冲下露台跑向对岸。
我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留住宁远楠,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丝残骸,那是我唯一的光。
可偏偏宴南枫从身后死死抱住我:“来不及了。”
随着他这话落下,最后一朵烟花在空中炸开,一切恢复了寂静。
我呆呆站着,耳边只剩呼啸风声。
尸骨无存。
我的爱给宁远楠带来的,为何会是这样惨烈的结局?
蓦地,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
宴南枫终于手臂微松,似乎要说些什么,我猛地将他推开,往后一倒,落入露台下的冰冷江水中。
……
意识浮沉中,我似乎又梦见自己回到了宁宅。
我走进大门,宁远楠坐在沙发上含笑看我,仿佛从来没有离开。
“小叔。”我极轻极轻的声音。
也不知是怕惊到他,还是怕惊醒自己,震碎这一场美梦。
下一秒,宁远楠站起身过来牵我。
走到后院的花园,他往草坪微微一扬下巴:“喏,你一直想要的礼物。”
我转头看去,一辆红白相间机车,电影《天若有情》同款。
那年我才十七,喜欢上港岛偶像,尤其迷恋华仔骑机车载身着婚纱的JOJO飞跃港城的画面。
宁远楠跨上机车,冲我笑:“阿澜,载你去兜风。”
我坐上后座抬手环上那劲瘦腰身,又听见男人低声嘟囔:“养孩子真费劲,还得担心被小混混骗走。”
我忍不住笑出声,将头靠在那人背上。
可就在触手可及的那一刻,耳边传来一道冰凉声音:“阿澜,你在笑什么?”
我蓦地惊醒,身边没有宁远楠,也不在宁宅。
周围只有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与宁远楠十成十相似的宴南枫。
我看着他的脸,目光却一点点涣散。
“我想回家。”
我想回到那个,藏满了我与宁远楠所有记忆的家。
宴南枫定定盯着我看了半晌,动作轻柔地伸过手来,理了理我凌乱的发。
“就在昨天,宁氏项目爆雷,借贷周转没能及时还上,宁宅已经被银行回收,不属于你了。”
我骤然清醒,不敢置信地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
“绝对不可能,没经过我的签字允许,谁也无权回收那套房产。”
我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才稍微冷静下来,跌坐回病床上。
这时,宴南枫平静地拿出一份文件:“你昏迷了,所以由我代理。”
我一把夺过来,看清上面的字眼之后,彻底慌乱。
白纸黑字面前,我无法再自欺欺人,眼眸酝满水汽,一双手几乎要捏碎:“你凭什么……”
“我是你唯一的家人啊,我有权代理的。”宴南枫笑着打断我的话。
我死死攥紧手,他的话如重锤砸在心头,血肉模糊,绝望四溢。
顷刻,我凄然一笑:“宴南枫,我错了,你一点也不像他。”
宴南枫怔然时,我抬眸对上他的眼,字字都想将他的心剜出。
“我真后悔,将你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