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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儿早上吧,咱们一起去。”
  大锤抱怨:“我看他们都是怪人!又没有卖身契,怕是不好拿捏。”
  章韵打个哈欠,迷迷糊糊的说:“我就是可怜他们,不好拿捏就算了,随他们去,不害咱们就成。”
  可怜他们?居然拿一百五十两银子打水漂!这还是那个贪财好色的章姨娘吗?
  翌日,大锤起个大早,先把自家院子里的活计都做完,这才洗漱换衣裳,随便吃了八九个包子,赶着去接谢嬷嬷。
  大锤到的时候谢嬷嬷刚收拾好,她笑道:“大锤姑娘早啊!其实你不必每天都送我,偏院我认得,自己能过去。”
  大锤一脸憨笑:“不麻烦!横竖我也想跟着您学东西。”心里想的却是,这些人可是我们姨娘以后的班底,断不可让别人截了糊。
  四十个新买的仆从在偏院跟着谢嬷嬷学怎么请安,怎么问候主子,怎么互相问候,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章韵打完一趟拳,刚吃了几口早饭,就听婆子禀报说赵管家在前院等着见她。她不敢耽误,连忙换好衣服去花厅。
  赵信手里拿着账本翻看,见章韵进来,连忙起身作揖:“这是太太嫁妆铺子的账册和出息,您请过目!”
  章韵接过随手翻了几页,笑道:“我今儿抽空看完,没有问题的话就叫账房多抄一份,六个月作一本,今年的从五月份开始,十月底结束,我要差人送一份给咱们姑娘,年前就能到京里。”
  章韵喝口茶:“再告诉掌柜,经营中遇到的问题也可以提出来,每月随账本送进来,这些都该让咱们姑娘知道,并且思考解决办法。”
  这位姨娘虽贪财,但有原则,对姑娘也尽心,赵信心服口服,打躬道:“是”
  他又说了哪家老夫人七十大寿,哪家老大人的玄孙摆百日酒,哪家结亲,拿出从前他们上礼的账簿指给章韵看,商量该送什么礼。
  两人聊了小半个时辰才处理完,赵信对自家这位姨娘的印象更好了。
  没想到她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姑娘,不但思维敏捷,学东西快,气度也宽宏,关键还能攥住主君的心。
  要是她能生个一儿半女,扶正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信想想自家那几个只会为了花儿粉儿争闹不已的玩意儿就头痛,看来无论男孩女孩,还是得读书!
  章姨娘要不是有个秀才爹,认得几个字,管家这种事怎么着也不会落到她头上!得,回去就送女儿们去学堂。
  等他回过神,就听她说:“府里新进的四十个人该做衣裳了,每人秋衣两套,冬衣两套,冬衣做厚点,保暖为要。”
  赵信连忙道:“是,我今儿就安排。”
  这边事毕。
  章韵一路施施然走到偏院去,就见四十个人顶着碗站在大太阳底下,谢嬷嬷拿着竹板来回巡视。
  章韵站在廊下看了会儿,谢嬷嬷道:“见着姨娘该怎么行礼?”
  男的作揖,女的福身,都行的半礼,只有大锤端端正正福个身,并怒道:“嬷嬷,我们姨娘如今管着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她不是主子谁是主子?”
  谢嬷嬷笑吟吟:“礼不可废!”
  下马威?
  大锤还要争执,章韵笑道:“谢嬷嬷说的有道理!大家一切听从谢嬷嬷教导!大锤,你过来,有事派给你。”
  谢嬷嬷看着主仆两人出了垂花门才继续教学。
  大锤尤不忿:“姨娘也太好性儿,由着她一个乞丐婆糟践您,以后您的威严何在?”
  章韵笑嘻嘻:“只要我管着府里的吃穿用度,就没人敢对我不敬,你放心好了。”
  两人从后门出府,一路这里看看那里逛逛,七拐八弯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皮市街附近的宅子里。
  他们四个倒是乖觉,热火朝天正在整顿宅子。
  前院摆了几盆花草,后院扎了几个草垛子做射箭之用。厨房寝室处处打扫的干干净净,新寝具新衣服。看起来过得不错,执行力也没得说。
  见章韵来了,四个人围上来,“哐哐”一顿磕头。
  “都起来吧。我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先挨个介绍一下自己,叫什么、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擅长什么。”
  书生叫江摄,十七岁,未婚,柳州人氏,父母皆亡,擅读书。
  大块头是个打劫不成反被卖的鞑子,会说的汉话不多,费了好大劲才知道他今年大概二十四五,已婚有三孩,擅长放羊牧马和干架。
  那俩武夫,脸上有刀疤的叫张飞,没刀疤的叫孟柒。
  张飞二十九,未婚,以前的职业保密,怎么被卖的也保密,父母已逝,擅长干架和噶人。
  孟柒二十八岁,妻子难产而亡,家里还有父母兄弟,和张飞是老相识。自然啥都保密,会的也差不多,干架和噶人。
  看着高价买来的这么四个活宝,章韵一时陷入沉思。
  终于,她说:“我也没有仇家给你们噶。这样,我过几日送几个孩子来,江摄负责教他们读书识字,你们仨教他们功夫。对了,男孩女孩一样教。”
  四人领命。
  章韵又道:“你们都是有大能耐的人,给我做仆从属实大材小用了。这样,你们先替我干两年,两年后咱们两清。”
  “这两年我只管衣食住,不发工钱。你们可以想想,以后有什么打算,再来跟我说。”
  江摄一揖到底:“我还是那句话,替我弄个户籍,供我读书,六年后我做官庇护你。”
  科考本就不容易,做官又岂是容易的?
  别的不说,《红楼梦》里江南甄家被抄家,其中一项罪名就是卖官鬻爵。
  贾赦收了孙绍祖买官的五千银子,最后官没买到,银子花了,不得已,只能拿女儿迎春抵债。
  就连进士贾雨村做官,还是林如海自掏腰包几千两,叫贾政替他运作,最后才能在金陵做应天府府尹。
  可见现在的朝廷吏治并不清明,要做官先得拿银子打点。
  没有银子开路,考上又能怎么样?
  但是吧,江摄还年轻,他还有无限可能,不试试总归遗憾。
  章韵想了一会儿,道:“也行。但你除了读书,还得帮我做其它的事儿。至于户籍,我有个叔叔,年轻时外出做生意,一去不回,你给他做儿子如何?”
  江摄哐哐磕头:“谢主子恩典!”
  章韵拉他:“嗨,你既然认我叔叔做父亲,咱俩自然就是姐弟相称,哪来什么主子奴才?”
  江摄是个聪明人,立马改口:“姐姐。”
  他再次磕头:“请受兄弟一拜,从今往后,我这条命就是姐姐的,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兄弟收下了,怎么让章家承认这是他二叔的种还是个问题。
  临走,章韵笑道:“诸位既然现在是我的人,就老实本分点,别给我惹麻烦,也别想着逃跑!tຊ我心善,但脾气不好!你们已经被我下了毒,必须每月的十五服一次解药。否则,就等着肠穿肚烂吧。”
  “啊?”
  章韵在他们的惊呼声中飘然而去。
  林如海走了,里里外外都要章韵拿主意,她竟然忙的脚不沾地。
  一晃就过了三天,昨晚她好不容易抽出点空把林如琢的衣裳还回去。
  早间大锤收拾衣物的时候就在问:“姨娘,你今儿穿的是那件秋香色的鸳鸯嬉水肚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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