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恬脑子里闪过秦母的交代,慌忙低下头,想要蒙混过去。
却在下一秒,就被贺寡妇叫住。
她声音又细又尖,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你是秦家那丫头?”
秦景恬不敢回头望,只得一个劲儿点头。
说着,那贺寡妇偏过头来打量她,语气中也带了一丝调侃的味道:“好久没见,你都出落成这样了,你娘没给你寻门亲事?”
的确是好久未见了。
秦景恬记得自己上一次同贺寡妇说话时,她还不是寡妇。
她是外地人,听说还是个知青,嫁了一个村干部。
那村干部人品好又能干,贺寡妇姿色好又贤惠,当时每村每户都没有不羡慕他们家的。
当时秦母还挺喜欢跟贺寡妇家来往,平日里没事时也喜欢抱着秦景恬去她家坐坐,扯扯家里长家里短。
在秦景恬模糊的记忆里,当时的贺寡妇与如今的形象截然不同。
她聪慧能干,家中一有客来就忙前忙后,说话时也是轻言细语的。
只是那村干部好人没好报,他上山调研时,不慎跌落悬崖,尸骨无存。
自此之后,贺寡妇就没了自己的名字,人人都喊她贺寡妇。
在秦景恬这个村,年轻时没了丈夫跟判了死罪无异,都会被扣上一个“克夫”的名头。
从此,贺寡妇的名声一落千丈。
“小丫头片子,怎么就不认识我了?”
秦景恬这才转头悠悠看向那贺寡妇,她们彼此都清楚,秦景恬不搭理她并非是不认识人。
只是贺寡妇脸上神情淡淡,语气中的调侃意味倒是更甚:“你与那村口的章二不就是一对吗?他家没人过来和你说过?”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听这话,秦景恬顿时恼了。
“我才不要跟他哩,我就算不嫁也不跟他。”
她现在最讨厌别人把她和章二放一堆说。
闻言,贺寡妇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秦丫头这是心里有人了?”
果然,谁都能看出来。
秦景恬羞红一张脸,不知所措。
贺寡妇拍了拍她的肩膀,十分仗义道:“给姨说是哪家的,我就给你探探风口。”
那三个字刚放在嘴边,秦景恬却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贺姨,你这是胡说什么呀?”
看她转头有不承认的样子,贺寡妇顿时来了兴趣。
“哦,这个人看来还不简单?”
面对贺寡妇的一步步试探,秦景恬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彻底崩溃。
只得支支吾吾道:“他肯定看不上咱的,贺姨你以后别提了。”
听到这话,贺寡妇颇不赞成地瞟了她一眼,嘟囔道:“这有什么,这都什么时代了还看门当户对呢,你呀也该为自己操操心,不然真嫁那村口嘴里叼狗尾巴草的?”
第一次有人这样为自己说话,秦景恬不免有些动容。
“贺姨,你的意思是……”
贺寡妇朝她使了个眼神,把她拉到一边,细细在她耳边说起来。
秦景恬听后不由得大吃一惊,“贺姨,这件事可做不得,等被人发现了我就糟了!”
“等别人发现,他是非你不娶了。”
贺寡妇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说了一句。
这句话直戳进秦景恬的心底。
于是等秦大哥去城里的一天,秦景恬又央求着去了。
“小丫头片子,你这次可别乱跑了,不然我回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大哥特意给她交代了一声。
可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