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时洲拿自己的衣服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不用,不用……”
清清,我只求你事事顺利。
他一遍遍呢喃着,心都要碎了。
温简清那晚在他怀里哭了好久。
那天之后,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怪了一些。
温简清开始对他示好了。
如果以前和裴时洲的交流是因为她在刻意讨好,那从那以后的示好就是发自内心的。
温简清在试图向裴时洲展示“自己对他的关心”。
可能是出于感恩,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而裴时洲确定,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温简清起了其他的情愫。
他对她不再只是“曾经的朋友”了。
温简清每个月要给债主打钱,又要给秦竹交医药费,所以钱花的特别快。
为了不露馅温简清便谎称自己“物质”。
裴时洲知道她要强,不肯让他知道自己的不堪,所以便“信”了她的物质。
他负责支持她的物质就好了。
这几年来,他一直守护着温简清的谎言,保护着她的体面。
温简清每次去医院他都知道,甚至他也去医院偷偷看过秦竹,只是从未让温简清知道。
如果可以,他愿意一辈子都装作不知道,也不过问。
温简清的背影终于消失在停车场,裴时洲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闭眼。
他好想和温简清一起分担这些压力。
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出了电梯,温简清焦急地跑到病房。
赵医生和其他医生护士已经围在秦竹的病床前了。
见温简清来了,赵医生叫她来到了走廊。
“抱歉小清,”他垂着眸,表情有些遗憾,“电话里跟你说的肾源有变,可能目前不能给阿姨做手术了……”
听到这话,温简清如同晴天霹雳一般,险些瘫软在地。
还好赵泽及时扶住了她。
“你别难过,一定还会有肾源的。”
温简清摇摇头,从他手里抽出胳膊,踉跄地坐在椅子上。
“赵医生,肾源有多难等你我心里都知道。”她深吸一口气,眼泪不自觉地就滑落下来。
她手心向上抹掉那滴泪,语气强忍镇定。
“我们已经等了一年了,只有这一个。”
赵泽抿着唇,良久后说:“一定会有好事发生的。”
温简清点点头:“辛苦你了,赵医生。”
“你也别太难过,阿姨目前随时可以准备手术,医生和手术室也随时备着。现在只需要等肾源。”
“我知道。”
只是肾源难等,她的配型又不成功。
她靠在墙上,无助地流着泪。
赵泽又安慰了几句,然后便回病房了。
楼梯间的门大开着。
裴时洲靠在楼梯间的白墙上,紧握的拳垂在身侧。
良久,他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他给温简清发去消息:【我在停车场等你。】
温简清缓解好情绪,确定自己的眼睛没有红肿,这才推门进去。
医生们已经离开了。
秦竹坐了起来,带着帽子。
她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自己来的吗?”
温简清支开护工,开始拧毛巾帮她擦拭身体。
“裴时洲送我来的。”
秦竹欲言又止:“他……”
“他不知道,我没告诉过他。”
“啊,”秦竹轻轻点头,“也好,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万一他知道后挑你的理就不tຊ好了。”
温简清轻柔一笑:“他不是那样的人,但我也确实不愿意告诉他。”
“你看你,还替他说话呢。”秦竹宠溺地看着女儿,“果然啊,女孩子结婚之后心就都跟着飞了。”
“说什么呢妈,”温简清重新洗了下毛巾拧干,“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三年之后就离婚了。”
秦竹失笑:“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只是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他对我挺好的。”
秦竹看着温简清提起裴时洲时眼底带着的笑意,忽然安心了许多。
看样子裴时洲确实是没让她受委屈。
这样也好,有一个男人愿意对她好,她也很放心。
帮她擦拭完身体,温简清坐在床边,她帮母亲掖了掖被角。
“妈妈。”
“嗯?”
“肾源的事……”她欲言又止。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秦竹却笑了笑,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没事的,一年都等过来了,还怕再等一些时日吗。”
温简清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秦竹。
等秦竹睡着了之后,她才离开医院。
找到裴时洲的车,她打开车门,却看到副驾驶座位上摆着一块草莓蛋糕。
她惊喜地睁大眼睛:“你买的?”
“嗯。”裴时洲将蛋糕递给她,“辛苦了。”
温简清捧着蛋糕坐下,满眼欢喜。
“我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竟然还去买了蛋糕。”她看向裴时洲,眼睛弯弯的,“谢谢你。”
“不客气。”裴时洲盯着她的眼睛,说,“要开心。”
温简清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高兴地点头:“嗯!”
她掏出手机给蛋糕拍了几张照片:“你给爷爷抓好药了吗?”
“医生不在,我下周再来。”
“那你岂不是在这里等了我好久!”
“没有很久。”
裴时洲启动车子,驶离了停车场。
温简清将蛋糕抱在怀里,一路上一直看着窗外。
裴时洲看出她的心事重重,收到蛋糕的开心是真的,现在的心事也是真的。
但她选择一个人承受,他就算是想开口安慰也没有由头。
回到家后,温简清拎着蛋糕坐到餐桌前。
她邀请裴时洲一起吃,裴时洲也没有推辞,坐在了她的对面。
见温简清拆蛋糕的样子,他勾了勾唇角。
“清清。”他叫她。
“嗯?”
“你觉得什么行为或者事情最能给人带来力量。”
温简清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抬起头认真地想了一下。
“拥抱吧。”
“我也觉得。”
“是嘛,”温简清笑出声,“那咱们两个还挺像的。”
“是啊,挺像的。”
温简清给裴时洲切了块蛋糕,然后自己拿着叉子吃着,一言不发。
裴时洲没有吃盘子里的蛋糕,而是一直盯着温简清看。
半晌,他故作不经意地提起。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以后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找我?”
温简清闷闷点头:“记得。”
“嗯。”
然后又是无言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裴时洲在心里叹了口气,起身准备离开。
忽然,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