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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桃慌里慌张地跑过来,站在桌子旁边,弯着腰不停地喘气。
  姜肆的脸色难看了不少,被补药滋补得红光满面的小脸,就差耷拉到脚后跟了。
  书中提过,姜肆的父亲是镇守西南的藩王,西梁王。
  姜肆的母亲是正王妃,除了姜肆,还有一个亲弟弟。
  但是西梁王不喜王妃的端庄古板,在王妃嫁来不久,就娶了一名侧妃,这么多年,专宠侧妃和她的孩子。
  即使在家族里有侧妃生的长子在的情况下,西梁王还是坚持把年幼的姜肆送来京都,作为皇家的质子。
  之后在得知姜肆惹怒季无璟后,西梁王更是火速和姜肆断绝了关系,任由她惨死在青楼,尸体被随意丢在乱葬岗。
  最后是弟弟偷偷跑到京都,在尸山扒了两天两夜,才找到原主的尸体,背回故土安葬。
  姜肆带着人来到中堂时,西梁王和侧妃吴氏正一左一右,在主座上坐着。
  他俩的小女儿姜玉儿正在园中踱步,像只花蝴蝶似的四处打量。
  姜肆的眉头越蹙越深。
  西梁王这次进京是为了给皇帝五十岁生辰庆生朝贺,可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他竟然带来的是侧妃吴氏。
  “我娘呢?”
  听到姜肆的声音,西梁王立刻挂了脸。
  “我们赶了这么远的路,好不容易才到达京都,你不想着先来请安,上来就是质问,也太没有教养了。”
  姜肆在凳子上坐下,神色淡然。
  “您说的对,我确实是有娘生,没爹养,六岁就被独自丢在京都,这些年,确实无人教养。”
  姜肆这话说得没错,虽然皇上对质子没有金钱上的苛待,但是却不可能悉心教导,让她知书懂礼。
  从小无人管教,让原主养成了骄纵无脑的性子,长大后更是满脑子只想着沉迷男色,越来越放肆,以至于最后对季无璟下药,把自己亲手送进坟墓。
  西梁王被戳中,脸色有些难堪。
  旁边的吴氏立刻出来打圆场。
  “傻孩子,怎么能说这种话呢,你父王这些年也是一直在担心你,每每想起你都夜不能寐,你现在说这种话,可真是寒了他的心了。”
  “我同父亲讲话,还轮不到姨,娘,插嘴。”
  特意加重的两个字,让吴氏的脸色难看了不少。
  这些年在藩地,由于有西梁王的庇护,吴氏衣食住行所有的规格都是和正王妃平起平坐,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平妻了。
  现在被姜肆当众点出自己侧妃的身份,面子瞬间挂不住了。
  “看来从西梁入京确实是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姨娘都累糊涂了,竟然精神错乱,坐在了主座。”
  姜肆瞥了眼身后的侍卫,“都愣着干嘛?还嫌姨娘不够丢脸吗?还不快点把姨娘请到她自己的座位上。”
  身后的侍卫一拥而上,立刻架起还愣在原地的吴氏,把她从主座连拖带拽送到了次座。
  “大胆!你,你怎么敢这么对你姨娘?”
  西梁王显然没料到几年没见,这个女儿已经大胆到这种地步,竟然敢让人对吴氏动手了。
  姜肆不为所动,端起茶,轻轻品了一口。
  “父亲别动怒,我这还不都是为了您和姨娘着想。”
  “逆女,你,你还敢顶嘴!”
  “这里可是京都,不是西梁,姨娘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一个侧室敢坐在主座,说出去,会成为全京都的笑柄的。”
  吴氏和西梁王对视一眼,都有些不知所措。
  “知道的,清楚是姨娘这些年被父亲宠得不知东西南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西梁是什么穷乡僻壤,连侧王妃都是个不懂理解的乡野粗人。”
  乡野粗人几个字,就像是大巴掌,狠狠地抽打在了西梁王的脸上。
  这些年在藩地,西梁王就是土皇帝般的存在,他就是规矩,一切都是他说了算,所以从来没在乎过什么礼节礼仪。
  但是现在他们来到了京都,真正的天子脚下,身边全是达官显贵,天潢贵胄,他可不想成为不懂规矩的乡巴佬。
  西梁王无视吴氏委屈求助的眼神,第一次训斥了她。
  “肆儿说得对,在京都自然要守京都的规矩,不可像在西梁那般随意放肆。”
  姜肆在听到‘肆儿’两个字的时候,恶心得皱了下眉。
  这个名字,是她娘帮她取的。
  似乎预见到了姜肆身不由己,困顿不堪的一生,帮她取了个‘肆’字,希望她可以肆意生长,自由自在。
  姜肆想到原主原本满屋子的男宠,忍不住捏了把汗。
  幸亏亲娘没来,不然看tຊ到女儿把“肆意”活成了‘放肆’,不得气出个好歹来。
  “我娘怎么没来?”
  “你娘身子不好,路途遥远,吴氏贴心,怕你娘撑不住,就让她留在西梁了。”
  姜肆幽幽的视线飘向吴氏,看得她有些心颤。
  “姨娘果真贴心,不过你这样善良,可是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吴氏有些担忧,“怎么说?”
  “清楚的,是姨娘体谅正王妃的身子,不清楚的,还以为父亲这是要宠妾灭妻呢。”
  被戳中心事的吴氏,脸色铁青,“怎,怎么会......”
  “我自然是相信姨娘不会,但是京中各位达官贵族的夫人们可就不一定了,到时候宫宴上,姨娘可要好好跟各位解释,条理清晰些,切莫丢了咱们西梁的脸面。”
  姜肆的视线又飘向西梁王,语气轻飘飘的。
  “当然,丢脸的也不只是姨娘一人,您再丢脸也还只是在后院,毕竟进京朝贺,不带正妻,也不带嫡子的人,可是要在前朝都丢人呢。”
  “你!你这逆女!大逆不道!竟然说你父亲丢人?”
  西梁王猛地拍了下桌子,整个人不住地喘气,脸色涨成猪肝色。
  姜肆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往靠背上一倚。
  “都愣着干嘛?没看到王爷水土不服,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吗?还不快扶王爷回屋休息,去宫中请来太医好好瞧瞧?”
  身后的侍卫再次出动,高大压迫的身躯,直接把刚才还在捶桌板耍威风的西梁王给惊到了。
  软着身子,任由他们把自己架进内室。
  西梁王被架走,庶女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屋子里能给吴氏撑腰的人,一个也没有。
  姜肆直勾勾的跟吴氏对视。
  吴氏深切的感受到了眼前的姜肆,再也不是那个任由她拿捏的6岁小女孩。
  没等姜肆开口,吴氏就慌忙站起了身。
  “我,我也去看看王爷。”
  原本热闹的中堂,瞬间空了下来。
  小桃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兴奋。
  这些年西梁王从来都没给郡主府送过任何东西,连王妃说进京看看也每次都驳回,现在看到他吃瘪,真的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是话语里忍不住担忧,“郡主,咱们这么对王爷,是不是不太好?”
  姜肆毫不在意。
  “管他好不好,反正对我好。”
  姜肆望着远处的天空,眼神有些幽远。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离奇。
  有些人不会因为你的讨好和服从,而对你好,反而会因为惧怕和忌惮,而对你加倍的好。
  人心,向来恶心。
  姜肆不相信什么真心换真心,任何人都可能从背后给你一刀。
  只有你自己不会。
  所以,一切东西都只有攥在手里才能让她安心。
  算算日子,应该快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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