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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冷,鹅毛大雪不停歇的纷纷扬扬飘落,染白了京都的八街九巷,地面的积雪已经厚的没过小腿,长街之上偶有寥寥行人,亦是行色匆匆,不多做停留。
  凛洌寒风夹着几片雪花从半开的窗格飘到榻上女子的脸上,女子鸦羽般的长睫轻颤,面白如纸,唇无血色,女使迎春跪守在榻边,生怕吵到榻上的人,“大夫人您可千万撑住别死。”
  呜呜咽咽压抑的低泣声吵的顾长安秀眉紧蹙,缓缓睁开眼,嗓子干哑,腹中绞痛,费力的开口,“你是谁?”
  迎春猛的睁大眼,急切而欣喜的握住她纤细皓腕,“大夫人您可算醒了,奴婢是迎春啊,您不认得奴婢了?”
  顾长安按了按眉心,目光略有涣散,环顾四周,古香古色的朴素屏风,掉了漆的黄梨木架子床,还有身上薄如纸的绣花被子,她闭了闭眼,企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梦。
  “大夫人,大夫人,您喝口热茶吧!”迎春的声音在耳畔回荡,顾长安实在渴的厉害,半撑起身子就着她的手一口气喝了半盏,热茶下肚,这才能好好的喘口气。
  忽的顾长安捂着自己的头,不属于她的记忆走马灯般一股脑涌入脑海,尖锐的疼痛提醒着她,她穿越了!
  原主乃尚书顾玉霖嫡女,生母早亡,嫁入候府一年有余,夫君江季成一次也没进过她的院子,甚至新婚之夜宁愿睡在书房也不愿来她这。
  原主性子懦弱执拗,深爱明阳候,羞恼之下一病不起,庶妹顾雨柔以照顾为由,爬上了明阳候的床,二人使计直接夺了顾长安的掌家权,她一个当家主母的待遇竟还不如通房。
  她心心念念盼着夫君有一日能回心转意,人等来了,却是狠心的给她喂了盏下了毒的茶。
  顾长安嗤笑,“呵,相信渣男会回头,除非母猪会上树!”
  迎春疑惑的看着顾长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大夫人,您是这里不舒服?候爷不给请大夫,您如今还是看不透候爷的品性吗?等不来的。”
  瞧瞧,原主都没女使的觉悟高,真真是当局者迷。
  顾长安缓缓抬起胳膊,看着这白皙纤细,不沾阳春的手,指尖掠过柔滑如锦锻的面颊,“迎春,拿镜子过来。”
  迎春蹬蹬跑去妆桌前取了个古朴铜镜,顾长安看过去,只见镜中女子同自己长的一般无二,只是年龄尚小,皮肤更是吹弹可破。
  顾长安一时看迷了眼,凝视着镜中人,手指使劲捏了捏脸蛋,嘶,真疼!
  “长的国色天香,是有多想不通非得嫁个不爱自己的人!”原主这相貌就是放在现代,那也是妥妥的顶流,追求的人能站几操场,偏看上世袭爵位,有名无实的江季成,在家中寻死觅活,顾玉霖怕真闹出人命,影响女儿的名声,只好不甘不愿应了这门婚事。
  理了下杂乱不堪的记忆,顾长安不由感慨万千,“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没长脑子呢?”
  迎春去关雕花窗格,谁知手才碰到,窗格直接落到院里,雪花扬起老高,北风呼啸,不断在屋中盘旋,炭盆中的炭早就熄了,桌上的蜡烛也被吹的摇摇晃晃。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还有比我更倒霉的穿越女主吗?”
  顾长安将自己身上唯一的薄被递到迎春手上,“先将窗子堵上,不然明早这屋里就会多两座冰雕!”
  迎春嗫嚅,“可是,咱们就这一床被子了,堵了窗格,您夜里盖什么?”
  顾长安摆手,“窗户坏着,多厚的被子也没用,你先堵好,再去拿点炭来。”
  迎春听话的接过薄被,仔细的挡好,又用手探了探,确定没风能钻进来了,“好,大夫人还需要什么吗?”
  顾长安沉吟着问,“绿豆煮水,越多越好。”
  迎春不明所已,但仍是按她的吩咐出去,大概等了两刻,迎春小跑着打帘进来,小脸冻的通红,她点燃炭火,浓黑的烟呛的顾长安捂住口鼻。
  “咳咳,这是冻不成冰雕,打算用二氧化碳熏成烧鹅,拿出去,咳咳——”
  迎春也被熏的涕泪横流,如今已近正月,这样的炭火如意院已经用了半月有余。
  顾长安的小腹疼的就似被千刀万剐般,又似被热油淋过,她顾不得其他,端起半热的绿豆汤大口大口的猛灌,直喝到开始疯狂呕吐。
  迎春拍着她的背,“大夫人您慢点,可是饿了,为何喝这么多绿豆汤?”
  顾长安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迎春是随她陪嫁过来的女使,忠心不二,脑子活泛,只是原主太执拗,谁的话也不肯听,想等的人终于盼来了,可却是送她上黄泉的催命符!
  若不是她穿越而来,明年这时候,原主坟头草都该半人高了!
  如此反复,直到吐出的只有苦涩胆汁,顾长安这才软软倚在床头,嘶哑着问迎春,“我记得父亲一共给了四个陪嫁女使,怎么就你一人在忙?”
  迎春满脸写着大夫人你是不是真傻掉了的表情,斟酌开口,“大夫人,您全忘了?”
  顾长安给了她记白眼,“那个王八蛋喂给我的可是毒药,捡回条命就算万幸了,不过丢了些记忆。”
  迎春想想也是,脑子坏了可以治,可命没了就完蛋了,“大夫人说的是,尚书大人确实给了您四个女使,可除了奴婢同忍冬,其余两人被候爷抬成了妾室。”
  还是在您同候爷新婚夜的时候,放着貌若天仙的嫡妻不要,宁愿去睡女使,这事传的沸沸扬扬,而顾长安更是成为了京城中茶余饭后的笑谈。
  可惜迎春不敢把这些全部告诉她,脑子坏了也挺好,至少不记得这些不堪的往事了,要是能一并将明阳候也忘了就更好了!
  顾长安叹了口气,“你没说实话,也罢,既然我死里逃生,该算的账算起来,该闹的事闹起来!”撸了撸袖管,露出半截比竹杆粗不了多少的玉臂。
  迎春看了看顾长安,那眼神就跟看个痴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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