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婳一夜好眠,慕容雪凝却是一夜难眠。
次日,早膳过后,沈望舒命人携带一整套头面来为慕容婳梳洗打扮。
慕容婳的目光扫过新来的一等丫鬟。
那丫鬟是英国公送过来的,家底清白,名唤寻芳,身量高挑,脚下生风,是个练家子的。
寻芳手艺极好,动作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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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婳看着铜镜里的美人儿,三千青丝挽做垂云髻,垂在腰间的青丝仿佛流动的绸缎,整个人温婉高贵,好似九天玄女。
铜镜里的慕容婳一袭靛蓝色广袖襦裙,裙摆洒金,内敛奢华。
行走时,裙摆处恍若金光跳跃,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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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原本打算与慕容婳共乘一辆马车,可偏偏慕容雪凝强行挤了上来。
见慕容婳未曾动怒,沈望舒便作罢。
慕容婳坐在沈望舒身侧,慕容雪凝则坐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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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婳的视线扫过慕容雪凝的衣裙,慕容皇后御赐之物。
一袭胭脂色长裙,裙摆绣着大朵牡丹,一针一线,皆是精巧。
发髻上是整套的红宝石头面,整个人极尽奢华。
沈望舒只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随后便在心中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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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御赐之物果然是奢华又精致,日后我也要为婳儿寻来,只是要如何寻来?
不如让婳儿当皇后?那么应当挑选哪位皇子呢。
沈望舒想着想着眉头狠狠皱起。
只是几位适龄的皇子中,没有一位令她满意的。
倏尔,沈望舒猛地记起,那位深居简出的秦王殿下,先皇后上官琼华之子。
也不知那位秦王殿下是个怎样的儿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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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沈望舒的视线落在慕容婳身上。
蓦地,沈望舒心中生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
若是实在挑不出好儿郎,沈家扶持慕容婳为帝也不是不行。
一旁的慕容婳若是知晓沈望舒此时的想法,怕是会惊讶几分。
英国公府也是曾出过皇后的高门世家,怎么会教出沈望舒这般离经叛道的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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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过一条又一条车道,很快便抵达了皇宫。
慕容皇后身旁的掌事宫女春华早已在宫门口等候多时。
见沈望舒等人一来,便领着前往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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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
“臣妇(臣女)参加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侧数十名内侍拱手站立,仿佛两列傀儡不闻不动。
重重的帘幕之后,便是如今的慕容皇后。
春华与另一名掌事宫女秋实将帘幕一层层掀开。
一道如黄莺般婉转却又带着几分冰冷的声音响起:“平身,赐座。”
“多谢皇后娘娘。”
沈望舒与慕容婳坐在下方,慕容雪凝则是坐在了慕容皇后身旁的位置上。
慕容雪凝得意地瞟了一眼慕容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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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婳神色平静,视而不见,只是余光却是微微扫了一眼慕容皇后。
慕容皇后一袭明黄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的蟠龙栩栩如生。
金簪步摇缀满发髻,容色娇艳,丝毫看不出已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一派的皇家风范,雍容华贵又不失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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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婳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垂下眼眸,看不到真正的神情。
然而下一刻,慕容皇后那威严的视线却锁在了慕容婳身上。
第 31章 不孕真相
坤宁宫内,青铜制成的香炉里正点着香料,清淡的丁香气息,轻烟缭绕,织成一片若隐若现的纱幕,缥缈而梦幻。
慕容婳仿佛感受不到慕容皇后打量的视线,依旧端坐于沈望舒身侧。
一旁的沈望舒则是不经意间地动了动身子,替慕容婳挡住了慕容皇后的视线,开口说道:“皇后娘娘,臣妇带了封家书。”
话落,慕容皇后这才移开视线,随后她抬手轻挥。
春华领着内侍们退下。
沈望舒起身将手中的宣纸呈上去。
慕容皇后接过后慢慢展开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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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慕容皇后再次将视线投在慕容婳身上。
“慕容婳,你来为本宫诊脉。”
慕容皇后徐徐开口,视线却紧紧盯着慕容婳。
慕容婳仿佛正神游天外,听闻此言,面色一怔,仿佛惊弓之鸟。
沈望舒连忙安慰道:“婳儿,皇后娘娘是你姑母,别怕。”
这时的慕容婳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方才起身,声音弱弱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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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迅速端来一张矮凳,放在慕容皇后身前。
慕容婳缓缓走至慕容皇后身前,在矮凳上坐下。
随后,慕容婳小心翼翼地抬头,视线与慕容皇后撞了个正着。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五分怯意五分好奇,在看清慕容皇后的容颜后,霎那间布满惊艳地神色。
慕容皇后瞧着眼前的慕容婳,眸中冷意慢慢卸去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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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皇后将右手递出。
慕容婳犹豫片刻后,将手指搭在慕容皇后的手腕处。
她垂着眼睫,细细为慕容皇后诊脉。
片刻后,慕容皇后问道:“如何?”
慕容婳低着头,抖着身子,仿佛极其惶恐。
见状,沈望舒连忙起身上前,轻轻拍打着慕容婳的后背,说道:“别怕,诊出了什么结果,告诉皇后娘娘便是。”
一旁的慕容雪凝望着沈望舒关切的神情,依稀觉得,她似乎失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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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婳抓着沈望舒的手,嗓音细若蚊蝇,说:“皇后娘似乎娘常年服用避除有孕的汤药,身子亏损了大半,需尽快调养。”
慕容皇后转头与秋实对视一眼后,秋实转身走到一旁,将桌上的一碗汤药呈了上来。
沈望舒顿时明白慕容皇后的意思,她接过汤药,道:“婳儿,这碗汤药可是有问题?”
慕容婳凑上前去,鼻尖嗅了嗅,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之后,慕容婳起身,一番走动后,她在香炉跟前停下,蹲下身子嗅了嗅,确定之后,慕容婳偏头看向了沈望舒。
沈望舒试探性问道:“婳儿的意思是汤药和香料都有问题?”
慕容婳点了点头。
坐在上方的慕容皇后仿佛受到极大的打击,顿时瘫坐在凤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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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慕容皇后面色恢复如常,开口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汤药中含有翅果菊,香料中含有浣花草,二者皆可致使女子不孕,好在用量少,现在调理身子尚且来得及。”
话落,慕容皇后迟迟不接话。
慕容雪凝转头看向一旁的慕容皇后,明明她神色如常,她却觉得此时的慕容皇后一身寒意。
“所以,这便是我多年不孕的真相。”说着,慕容皇后隐约自嘲一笑:“汤药是皇上特意命太医院为本宫所调制,香料则是贤妃所赠予。”
贤妃,人淡如菊,不争不抢,一向同慕容皇后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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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闻言,张了张口,却又一言未发。
“如何调理,你开一副药方写下来。”慕容皇后又说道。
慕容婳将早已备好的药方默写下来,递给了秋实。
“都退下吧。”慕容皇后摆了摆手,神色里透露出几分疲惫。
“是,皇后娘娘。”
第 32章 扶光命格
坤宁宫内很快只余慕容皇后与秋实。
慕容皇后看着手中的药方,忽地出声问道:“秋实,你认为慕容婳如何?”
秋实一番思考后,说道:“如今看来,只觉胆小如鼠,单纯无害。”
慕容皇后闻言并未作声。
慕容婳给她的感觉亦是如此。
只是,慕容家的女儿,当真会单纯无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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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可是觉得慕容婳有什么问题吗?”秋实问道。
“本宫只是直觉她似乎有问题。”
秋实沉思片刻后,说:“自小跟随道士长大,道士除了每日诵经画符还能做什么呢?”
“也是,一介道士又能教她什么呢。”慕容皇后暂时将慕容婳放在脑后。
随后,慕容皇后视线停在青铜香炉上,里面的香料已燃尽。
“秋实,本宫待贤妃不薄,她为何如此?又或者,背后之人当真是贤妃吗?”慕容皇后并非愚钝之人。
一旁的秋实摇着头说:“娘娘,奴婢愚笨,实在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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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罗管家毕恭毕敬地弓腰朝着慕容泾。
“我命你查的事情如何了?”慕容泾沉声问道。
以他多年浸淫官场的直觉,暖冬阁那日他大抵是遭人算计了。
他的睡眠一向浅,那日他却睡得极沉。
“主君,您的饮食里并未被人加入任何东西。”
罗管家的回答令慕容泾诧异,莫非是他过于谨慎了?
罗管家似乎看出了慕容泾的疑虑,接着说道:“兴许是主君近些时日过于操劳而导致的劳累呢?”
慕容泾面无表情,说道:“或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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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瑟居。
自宫里回来后,吴嬷嬷和寻芳便屏退了其他人。
沈望舒看向吴嬷嬷:“可是查出了什么?”
“老奴找到了当年伺候过曼姨娘的那位张嬷嬷。”
“快带上来。”沈望舒迫不及待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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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走到一旁的帘幕后,将那位张嬷嬷拽了出来。
张嬷嬷此时被五花大绑,口中还塞有白布。
寻芳一把扯下口中白布,冷声道:“你把十五年前双生命格一事一字一句讲清楚,若有隐瞒,我便杀了你。”
张嬷嬷忙不迭地点头,而后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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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姨娘的父亲,曼陀古国的那位老王爷,曾有恩于净善大师,她便挟恩图报,命净善大师为两位嫡小姐算命。”
“算出的命格究竟是什么?”沈望舒急切地质问。
“双生嫡女,日月同辉,幼者乃扶光,长者乃望舒。”
“双生若合,幼者天生帝命,长者天生凤命。”
“双生若分,则日月交食,两败俱伤。”
沈望舒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
第三句命格当真是应了前世的结局。
原来,慕容婳不是天煞孤星,而是天生帝王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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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呢?”沈望舒问道。
张嬷嬷回答道:“之后媚姨娘威逼利诱,给予净善大师重金,又以把柄拿捏了净善大师,致使他对丞相撒了谎。”
沈望舒道:“什么把柄?”
张嬷嬷摇头:“媚姨娘屏退了我们这些下人,屋内只有她们二人。”
沈望舒见张嬷嬷不像是撒谎的模样,也就作了罢。
“吴嬷嬷,送张嬷嬷回去。”
“是。”
吴嬷嬷带着张嬷嬷退下后,沈望舒看向寻芳,说道:“跟上去,杀了她。”
寻芳点头:“是。”
第 33章 替身姨娘
书房。
慕容泾思来想去,依旧不放心。
他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不停地思索。
倘若如歌早已将他与三弟妹的私情告知如烟,如烟再告知慕容婳。
慕容泾皱着眉头,眸光微沉。
倘若是慕容婳记恨他将她抛弃在外十五年,故意算计于他的呢?
思及至此,慕容泾转身欲出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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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书房门外传来林管家的声音。
“主君,老奴有要事禀告。”
“进来。”
林管家拽着一名丫鬟推门而入。
那名丫鬟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慕容婳认出了那名丫鬟。
杏儿,慕容三夫人院里的丫鬟。
林管家躬身说道:“主君,我方才撞见这丫鬟在后花园埋东西。”
说着林管家将手中的药粉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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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泾闻过之后,冷冷盯着杏儿:“说,这是什么?”
杏儿抬头看了眼慕容泾,满脸恐惧。
一番纠结后,杏儿仿佛豁出去了一般,说道:“此物是三夫人用以助兴床第之事的,主君每每来暖冬阁时,三夫人都会命我们将此物放于茶水之中。”
话落,杏儿磕头求饶:“求主君饶命,奴婢知错了。”
闻言,慕容泾面色冷凝,原来坏事的是慕容三夫人,是他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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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也不全怪你。”慕容泾的话使得杏儿停下磕头的动作。
慕容泾忽地伸出手来,捏住杏儿的下巴,细细打量。
杏儿面如银盘,肤色白皙,那双明亮的杏眸此刻含着泪水,将落未落,格外惹人怜爱。
像,真是太像了。
慕容泾的眸光一瞬间变得幽深。
许久之后,慕容泾说道:“自今日起,你叫宛杏,日后你便是宛姨娘。”
宛杏愣在原地。
一旁的林管家也不由得愣住。
“日后,宛姨娘住在春杏居。”慕容泾淡淡瞟了一眼林管家。
林管家立刻反应过来,回答道:“是,主君。”
“宛姨娘,请。”
宛杏呆呆地站起身来,跟着林管家离开书房。
离开时,宛杏回眸望了眼慕容泾。
慕容泾则是回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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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荷院。
丹春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慕容婳。
采苓顿时张大了嘴巴,说道:“杏儿这丫头一跃枝头,奴才翻身当主子了啊!”
慕容婳则是抬手敲了采苓一记,道:“是宛姨娘。”
采苓捂着额头说道:“小姐,奴婢知道了。”
丹春看着满脸单纯地采苓不由得摇了摇头。
慕容婳抬手执起茶盏,浅浅饮着。
如今府上依旧是四位姨娘。
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四个女人呢?
丞相府越乱越好,如此一来,才有好戏登场。
宛杏,你可千万别浪费了我为你搭好的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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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居。
宛杏?
南康郡主细细品着“宛杏”二字。
蒋嬷嬷见南康郡主紧紧锁着眉头,便问道:“老夫人,有什么问题吗?”
南康郡主道:“这些年,我竟不知泾儿心到底在哪里。”
蒋嬷嬷一头雾水。
“明日将宛杏带过来,我倒要看看,她又像谁。”
话已至此,蒋嬷嬷如何能不明白。
她面色诧异地开口:“主君这是又纳了一位替身姨娘?”
南康郡主点了点头。
蒋嬷嬷:主君为何如此执迷于替身姨娘?
果然,得不到的永远在怀念。
第 34章 苧姬怀孕
松林居。
翌日,慕容泾下了早朝后,急匆匆前往松林居。
慕容泾赶到时,南康郡主已见到宛杏的真容。
“你先回春杏居等我。”慕容泾将宛杏温柔扶起。
宛杏三步一回头出了春杏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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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慕容泾自觉屏退了一旁的下人。
南康郡主以食指指着慕容泾,却气到一句话也说不出。
宛杏这张脸像谁,她又怎会认不出来。
“孽子,跪下。”
慕容泾毫不犹豫地跪下。
良久的寂静之后,南康郡主才逐渐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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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慕容泾这才说道:“娘亲,今日早朝时,南方闹饥荒一事传入京中。”
南康郡主点点头,示意慕容泾接下讲。
“下月乃西宫太后娘娘的寿辰。”
南康郡主端起一旁的茶水浅浅饮着,道:“所以送给太后最好的生辰之礼便是解决南方饥荒一事。”
“南方饥荒一事,究竟是因何缘故,你知晓吗?”南康郡主又问道。
“不清楚,似乎是突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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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内一众女眷,一连相安无事半月。
七月初。
苧姬被诊断出怀有身孕一个月左右。
青荷院。
怀孕?
慕容婳双眸微微眯起。
沈望舒赠予苧姬的掐金丝莲花镯里藏有藏红花,她自然不能怀孕。
看来,苧姬这是坐不住准备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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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后花园。
后花园中有一人工开凿的忘心湖。
慕容婳晚膳过后,出门闲庭散步。
采苓跟在身后。
路过忘心湖时,冤家路窄,碰见了慕容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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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朝一见到慕容婳便气不打一处来。
“慕容婳,你这个天煞孤星。”慕容朝张口就来。
慕容婳扫了一眼慕容朝,只有她一人,竟是连丫鬟也未带。
“听闻堂妹与雪落妹妹交好,往日里形影不离,如今怎么却不来往了呢?”慕容婳偏头一笑,面上的挑衅毫不遮掩。
哪壶不开提哪壶。
慕容朝识人不清,她自然不愿提及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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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慕容朝冲上来便要打慕容婳。
慕容婳立于湖边,身子一侧,并抬腿优雅地踹出一道弧度,之后慕容朝理所当然地落入了湖中。
慕容朝不擅凫水,在湖中拼命挣扎。
“慕容婳,你这个贱人,还不赶紧拉我上去。”
慕容婳则立在岸边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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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苓在一旁小声说道:“小姐,趁现在没人,快跑。”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慕容婳转头注视着采苓。
采苓点头道:“小姐在杀人。”
湖中的慕容朝喊道:“慕容婳,我错了,你快救我,求你救救我。”
“不怕我杀了你灭口吗?”慕容婳惊讶于采苓的面不改色。
“是小姐让奴婢吃饱穿暖,没有小姐便没有奴婢。”
“此生,唯小姐马首是瞻,下回奴婢替小姐杀人。”采苓神色忠心耿耿,声音坚定。
慕容婳挑了挑眉,却未曾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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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的慕容朝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向湖底沉入。
前世,慕容府内,人人攀高踩低、见风使舵,这些人里其中就包括慕容朝。
慕容婳看着湖水渐渐归于平静后,她将两方手帕丢在岸边后,携采苓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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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时,府上却突然热闹起来。
慕容朝在府中失踪,怜姨娘寻找无果后,前往松林居请南康郡主做主。
由于此事重大,慕容氏众人皆聚集在松林居。
第 35章慕容朝卒
松林居。
慕容雪凝姗姗来迟,身侧跟着慕容雪落。
怜姨娘一瞧见慕容雪落,神情像是要吃人,她死死瞪着慕容雪落,质问道:“你将朝儿藏到哪里去了?”
慕容雪落一头雾水,问道:“我为何要藏慕容朝。”
一旁的韵姨娘右眼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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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帕为何会与朝儿的手帕一同出现在忘心湖?”怜姨娘拿出两方手帕。
慕容雪落看着怜姨娘手中的手帕,顿时一愣。
那的确是她的手帕,只是她今日不曾去过忘心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一旁的南康郡主却是捕捉到了重点,开口说道:“来人,去忘心湖底好好找一找。”
南康郡主此话一出,众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怜姨娘先是一愣,又很快说道:“不可能,我的朝儿必定是被慕容雪落藏起来了。”
一炷香之后,慕容朝的尸体被打捞了上来。
慕容雪落坐实杀人凶手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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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姨娘抱着慕容朝的尸体号啕大哭,
慕容晚也跟着在一旁哭泣。
慕容二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沈望舒看了眼慕容朝的尸体,拍了拍慕容婳的手背,示意她勿怕。
韵姨娘狠狠攥着手中的丝帕。
慕容泾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知女莫若父,慕容雪落有没有胆量杀人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长房庶女杀死了二房庶女,这个罪名无论如何是洗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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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泾厉声问道:“慕容雪落,你今日去过忘心湖吗?”
慕容雪落被慕容朝的死吓到不知所措,听见慕容泾的声音时,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爹爹,女儿没有去过忘心湖。”
怎料下一刻,慕容雪落的贴身丫鬟却冲了出来,双腿一弯便跪下,说道:“回禀主君,小姐今日与二房的二小姐在忘心湖起了冲突,是小姐失手将她推入忘心湖,奴婢良心不安,怕二房的二小姐化作厉鬼来索命。”
慕容雪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贴身丫鬟。
慕容泾也被此丫鬟的话打的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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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姨娘连忙跪下开口说道:“主君明鉴,落儿心地善良,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慕容晚猛地开口:“人证物证皆在,你还要为她开脱罪名吗?”
韵姨娘顿时哑然。
南康郡主也清楚慕容雪落没有杀人的胆量,道:“封锁消息,将慕容雪落与这丫鬟先关入地牢。”
“老二媳妇,你和妍儿、晚儿今晚留在松林居过夜如何?”南康郡主笑着看向慕容二夫人。
南康郡主虽是笑着,语气里却含着一丝警告。
慕容妍,二房嫡女的名讳。
慕容二夫人清楚这不过是软禁她的借口,南康郡主实则是怕她给慕容渱传信。
慕容渱,慕容泾庶出的弟弟。
南康郡主将慕容晚也扣下,怜姨娘亦不敢给慕容渱传信。
“是,婆母。”慕容二夫人面色平静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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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婳不着痕迹地扫了眼慕容二夫人衣袖里握着的手,之后跟着沈望舒离开。
合欢扶着慕容雪凝离开松林居时,不慎跌倒在地,因此露出一截手臂。
慕容婳乃习武之人,眼力极好。
她不经意地瞥了眼合欢,正巧瞧见她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其余人等的注意力皆在慕容雪凝身上,并未发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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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面露恐惧地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开口:“小姐饶命,奴婢知错。”
妩姨娘意味深长地看向慕容雪凝,说道:“京中谁人不知大小姐菩萨心肠,别说责罚,怕是连怪罪都不忍心,又何来的饶命一说呢?”
妩姨娘的话打断了正欲发作的慕容雪凝。
慕容雪凝陡然看向合欢,合欢连忙爬起来解释道:“小姐待奴婢向来宽厚,是奴婢胆小一时说错了话。”
慕容雪凝极力控制住神情,朝着妩姨娘笑了笑:“仆人们犯了过错,除了‘饶命’还能说什么呢?”
沈望舒轻飘飘看了眼妩姨娘,道:“天色已晚,都回屋早些歇息吧。”
妩姨娘笑着点头:“夫人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