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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面几乎是立刻接起了电话。
  鹿鸣攥着手,闭了闭眼睛,她的声音有点哑:“陈应,你能来东门附近的公交车站接我吗,马上就要到站了……”
  鹿鸣越说越没有底气,大半夜叫人家出来接自己,他们是什么关系?
  电话那边一时间没有声音,过了几秒,陈应熟悉的声音响起:“好。”他的嗓音一点也不冰凉,温暖而又令人踏实。
  “别怕。”陈应声线低而沉,一点也不冰凉,令人温暖而又踏实。
  鹿鸣紧绷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她缓缓地靠在座椅上,半晌,“谢谢你。”
  陈应挂电话前说了一句“等我。”
  鹿鸣看着眼前的红绿灯从闪烁的绿灯跳到了红灯,接着是30秒的倒计时。
  当公交车慢慢驶向站台时,一个穿着黑色短袖,外面松松垮垮套着外套,下身是……短裤和拖鞋的高大挺拔的男人背过身站着。
  鹿鸣一眼就认出是陈应,心里有一种掩盖不住的欣喜,就要从眼底溢出来。
  他是接到我的电话就赶来了?!
  不过除了有满满的安全感,鹿鸣还有隐隐的愧疚感……
  在平塘待的这一年多,鹿鸣觉得这里只有夏天和冬天——
  平塘秋天的夜晚一点也不饶人,瑟瑟寒风卷起地上的枯枝败叶往前飘去。为了城市的绿化,行道两旁种起了大量的朴树,它们隐没在黑暗中,枝叶乱晃,似是禁不住风的折磨,发出低低的哀鸣。
  在公交车缓缓停靠时,陈应转过身,鹿鸣和他对视着,仿佛有一个世纪这么长。陈应的脸上不再那么疏离又冷淡,她盯着陈应那双眼角微挑的漆黑眸子,再一次让他走进自己的心底。
  自从上次陈应背完她以后,每次见面她的心都砰砰直跳,气息紊乱,略带急促。
  到站语音播报完,车门自动打开的那一刻,鹿鸣冲了下去,跑到陈应面前。
  她有很多话想说,但就这么静静站在他身旁时,鹿鸣就已经满足了。
  陈应看她无恙,内心松了口气。
  原本陈应正准备去冲澡,手机突然响起,在陈应看到联系人是“鹿鸣”的那一刻,他立刻就接了起来。
  他一看时间……晚上九点。
  听到鹿鸣语气里隐隐压着的害怕,陈应想都没想,直接就答应了。他随手扯了一件外套,把宿舍的灯一拍,门咣当一声,然后一路从职工宿舍跑了过来。
  此刻,少女纤弱的身子站在风中,短袖衣摆被风吹起。
  “冷吗?”陈应缓缓的开口。
  不等她答,陈应往前一步,脱下自己的外套,原是用一只手递过去,好似临时改变了主意,他伸出另一只手,披在了鹿鸣的肩上。
  “穿上,夜里冷。”
  分明没有什么语气的话,鹿鸣还是心里一动。她看着那双线条分明、肌肉紧实的手臂——
  他越对自己好一分,邪念就越往脑子上爬一寸。
  鹿鸣对上他的眼睛,那双冷峻的眼眸中此刻只有自己。鹿鸣好想告诉他,自己没有他想的那么清纯——她很有心机,很狡猾,有的时候还会自作聪明。
  如果是这样的自己,他还愿意靠近吗?
  即便理智被蛊惑,她终究没有说出这些话。
  鹿鸣抓着一袋子的水果,把它递给了陈应,眼睛弯弯,“答谢礼。”
  陈应看她执拗的样子,活像是不拿就不走了,无奈地接了过来。
  陈应让鹿鸣走在他的前面,二人就一前一后地走进校门。
  鹿鸣其实一直都很想回头看看陈应,因为——一个大高个,穿得像个卖水果大叔,不过依旧风度翩翩。
  她脑海里浮现了陈应以后老了退休的样子,低低地笑出了声。
  到校园里面,鹿鸣就和陈应并排走。
  等到了分叉路口,鹿鸣转过身轻轻踮起脚,双手搂住陈应的脖子,一个柔软而又亲昵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陈应的下巴上。
  !
  !!
  !!!
  失控的理智就像脱缰的野马,断线的风筝。她原本只想抱一抱陈应,但是双手搂住他的那一瞬间,她难以自控地抬起了头。
  鹿鸣原以为自己的理智在冲动面前永远是占上风的,终究也是高看自己了。
  古语有言,英雄难过美人关。
  鹿鸣此刻深深地感触到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风中,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显得过分暧昧。
  半晌,陈应伸出双手轻拍她的背部,像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陈应越是这样,鹿鸣越是想要一直抱着她,甚至还想亲吻他的眼眸,鼻梁……嘴唇。
  可惜……够不着。
  陈应往后退了一步,“太冷了,这里是风口,会感冒。”陈应的声音有点沙哑,看着她的眸子似是与平时无异。
  鹿鸣不禁有一点点地失望,就像是一段自己走了99步的路,而陈应却没有走这最后一步。
  鹿鸣点头,“再见。”
  她转过身莞尔,这最后一步我来走也行。
  看着鹿鸣远去的背影,陈应攥了攥拳头,指关节咔咔作响。汹涌的情绪在心中翻腾,她吻上自己那一瞬——
  陈应的心就像靠近了燃烧的火焰,温暖和爱包裹着他的全身,但残存的理智让他选择退后。
  鹿鸣走在回生活区的路上,轻哼着小曲儿。
  在她看来,即便他没有做出回应,但至少没有反感,也就证明了他没有女朋友,自己还是有胜算的。
  鹿鸣为了tຊ尽快回到宿舍,抄了一条小道的近路,却看到一对情侣在昏黄的路灯下意醉情迷地深吻着。
  ……不雅之风。
  刚刚才偷亲别人的鹿鸣装作一脸正义,举着手机,眼睛都快盯到屏幕里面了。
  心里碎碎叨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她的余光却仍旧是瞄到高个子男生用手按在女生的秀发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腰,把整个人往上提,他们的影子旖旎缱绻地重叠在一起。
  “还生气吗?”男生沙哑又低沉的声音响起。
  鹿鸣经过时听得耳朵一麻,鸡皮疙瘩掉一身,暗暗想着“我要是那个女生,准给他一个大嘴巴子,你都要把人家搞撅过去了。”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她疾步走向宿舍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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