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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霄儿,你在这作甚?”
  来人是个步履翩然,端庄静雅的女子,她年约十七八,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正是柳太傅的小孙女,京都第一贵女,柳韶华。
  柳鹤霄举着纸鸢,笑得乖巧:“小姑姑,我来花园放纸鸢。”
  冯钰躲在回廊另一端,借着紫藤花遮挡自己的身躯,偷瞟着那清丽的身影。柳韶华笑靥如花,犹如紫藤香气清新撩人,他不自觉的看呆了。
  自打从青悠门回来,他和柳韶华见面的次数也仅两回,都是柳太傅府上办喜事。他如今是京都的纨绔子弟,自是不能再同她有牵扯,免得落人口舌,污了她的清誉。
  柳韶华牵起侄儿肉乎乎的手,道:“今日你曾祖父过寿,倘若你爹找不到你,又该揪你耳朵了!”
  柳鹤霄听得肩膀瑟缩一下,他最害怕被爹拧耳朵,还有罚抄礼记。他晃了晃柳韶华的手,脆声说道:“小姑姑,我要第一个为曾祖父献礼。”
  “嗯,那我们快些去,宾客都来了。”柳韶华加快了步伐。
  很快,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就消失在回廊那头,然后再也看不见。冯钰探身走出来,轻吁了口气。
  等他走到柳家前院,那里席宴即将开始,宾客间来回穿梭的丫鬟小厮,忙得有条不紊。
  冯老将军献了礼,他和柳太傅寒暄几句,就瞥见自家的孙儿在东张西望。
  冯老将军冲他道:“冯钰,还不快些过来,给柳太傅贺寿献祝词。”
  柳太傅,是先帝的老师,将将八十岁高龄,白须美髯,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冯钰自小启蒙,就受过柳太傅不少指点,当时柳太傅还夸过他聪慧,将来必入翰林。
  再见面,冯钰有些拘谨。柳太傅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颔首:“许久未见,冯小公子,如今这般大了。”
  冯小公子,透着股疏离意味。他怎能不失望,他看好的学生,如今成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真符合那句:少时了了,大必未佳。冯钰不但没有读书考取功名,反而成了他最看不上的纨绔子弟。
  “老、”师字没有说出口,冯钰迟疑,觉得不妥又改口,“恭祝柳太傅,日月昌明,松鹤长春,春秋不老,古稀重新。”
  “嗯!”柳太傅脸色不虞,面上客套的点头。
  冯老将军见状,赶紧找个借口将孙子支走,免得碍了柳太傅的眼。
  他心知孙子如此忍辱负重,只为找到秦国公的把柄,即便世人皆在误会他,都只能咬着牙坚持走下去。
  “曾祖父,曾祖父!”这时,柳鹤霄一个箭步冲过来,身后跟着仪态从容的柳韶华。
  一旁是,柳太傅的得意门生,新晋探花郎岑澜。
  岑澜一言一行,透着世家公子的风范,在京都排名仅在芮王之下,是世家贵女争先想嫁的对象。
  三人曾一同受教柳太傅。
  岑澜冲冯钰颔首,是碍着旧时同窗的情分在。只怪冯钰烂泥扶不上墙,他无心与这样的人相交。
  冯钰眸光微垂,假意抬手遮了下脸,不去看她们。
  柳韶华深深看了冯钰一眼,看他避开的态度,轻抿了抿唇,不做停留的朝前走。
  冯钰坦然的找了位置落座,神情看不出什么异样。
  闻溪将这一切都看进眼里,师弟内心的酸楚,也只有她知晓。
  旧时,在青悠门,师弟冯钰总是随身带着一张枫叶书签。每当训练任务繁重时,他都会拿出来看看聊作慰藉,这样才度过了清苦的六年。
  后来,原主和冯钰第一次下山执行任务,他差点丧命。冯钰给原主交代后事,方知,这日日不离身的书签,是他爱慕的姑娘相赠。
  那姑娘,正是柳韶华。
  闻溪收回视线,桌上的菜摆得差不多,院内也愈加热闹。寿宴古代都是在中午办,官员要先行告假,待批下来才可以不用上朝。
  很多官员陆陆续续都来了,整个前院坐满了人,男女分席,闻溪和几位官夫人坐一桌。
  宴席上的菜品丰富,只是闻溪不怎么爱吃寡淡的饭菜。席间,隔壁桌那刑部侍郎的官夫人,又啧啧两声,谈论起柳韶华来。
  “柳姑娘,真不愧是京都贵女的典范,你看她,摇曳生姿,落落大方。也不知道谁家这般有福气,能娶到这般温婉的女子。”
  另一位圆脸夫人也道:“听说,小静安候杨祈有意求娶,只是不知柳太傅是否会应允。”
  对面的夫人,也插嘴:“女子嫁人,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得看柳太傅更看重谁。”
  这位夫人,不敢明着说杨祈那种纨绔,配不上柳太傅的孙女,只能委婉的说这亲事得柳太傅做主。
  她又接着说:“柳太傅最喜学识好的,我看那新晋的探花郎,倒还有些希望。”
  刑部侍郎夫人诧异:“你是说探花郎岑澜?文景侯家的老三?”
  “是啊,岑澜是柳太傅的得意门生,相貌门第俱佳,比小靖安候杨祈胜算大些。”
  圆脸夫人点头:“这倒是,岑澜和柳韶华亦是青梅竹马,我若是她,也选一个相熟相知的。”
  刑部侍郎夫人,眼珠子转了转,也道:“女子嫁人,自是要千挑万选,嫁个中意的。”
  她和靖安候府关系匪浅,小靖安候杨祈想娶柳韶华,这事她门清。
  只是,半路杀出个文景侯家的探花郎,杨祈怕是没戏,这事她回去就往靖安候府递消息。
  想娶到柳韶华,只能先解决岑澜。
  闻溪边叨几口菜,边听八卦,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果不其然。吃顿饭,一个个嘴tຊ都不闲着。
  不过,师弟的情敌还挺多,这下他想抱得美人归,难上加上难。
  众夫人口中的岑澜,那可是京都排第二的贵公子。家世显赫不说,还一骑绝尘杀出秋闱,殿试时本该当状元,只因相貌太出众,才当了探花郎。
  有颜有学识有地位,是她,都选岑澜了。
  反观师弟冯钰,‘流连花丛’的纨绔一个,家世也拼不过,样貌也比不了,危矣。
  总而言之四个字:情路坎坷。
  宴席结束之后,官员和夫人们陆陆续续离席。
  下午芮王要处理魏公公的事,就先行进了宫,闻溪和贺青梨准备去南山茶坊。
  柳韶华看向冯钰,见他起身要走,准备和他说几句话。自打他从岳阳老家归来,两人没有机会说话,难道是幼时的情分淡了?
  她想问问冯钰,在岳阳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奈何,岑澜一直围在她身边,她压根找不到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冯钰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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