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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头,不知为何,没有看见月亮。
  但月亮不会一晚上都不出来吧。
  眼下,虽然不想和这个骗子结伴,但又迫切需要他的帐篷,该怎么办?
  在确定的灾难和渺茫的生还之间,她选择了后者。被月亮照到就完了,和这个骗子待着,倒还有回寰的余地。她只能赌一把。
  告努拉下布袋子的肩带,佯装在其中翻找着什么,实则迅速地把装蛇的罐子都揭开,这样一来,配合蛇哨,她也算是拥有上了膛的手枪了。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利弊权衡、作战准备,配合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对方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心思,“我下午才进入树林,对这里不太熟悉。不过,我在那边的村子里,遇到了类似的情况。”她没有拆穿那人,而是用真挚的语气传达出理解。
  “村子——”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脸上的神情与其说是好奇,倒不如说带着几分执念。
  她摇摇头,果断打消他的念头,“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村里有脏东西,现在看来,这树林里也有,”她顿了顿,拍拍自己的布袋,“对付它们,我这些东西,可比你那把刀管用。”
  那人听懂了,点点头,等着她提条件。
  “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这里扎营吧,我们一起守夜——”
  “男女有别,帐篷你睡吧,我呆在外面。”她正想着怎么开口,那人却打断了他。
  她微微颔首,感谢他的好意。他放下背包,默不作声开始扎帐篷,动作麻利。
  钻进帐篷,告努装模作样地在门外撒了一圈白色粉末,闭眼念咒。其实那就是从巫祝家拿的石灰粉,不过,吓一吓那人总没坏处。
  “我今晚不睡,有情况随时叫我。”说完,她合上了帐篷拉链。
  不得不说,这人装备还挺先进的,这帐篷质地上乘、结实稳定,里面的睡袋也温暖柔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睡袋上还搁着一支新款运动手表。
  表盘上方镌刻着品牌与型号:GARMIN-MARQ,钛合金表圈上设有5个按钮,告努捣鼓了一阵,成功按出了地图导航,将黑底白针的表盘转换为蓝绿相间的图像。
  她定睛一看,嗯,表盘上显示的是黔川县没错,不规则的蓝色图形是哺育城市的母亲河,一圈圈由疏变密的线条是指示海拔的等高线,而她所在的位置是——
  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像是要往手表里钻,就在这时,那怡人的蓝绿色块被一层浅灰覆盖住了。
  【无法定位】一个方框在表盘中央不停闪烁,其间显示着这四个字。
  明、暗,明、暗,那方框快节奏地变换着亮度,设计师的本意或许是温馨提示,此刻却更像是对危险的警示。
  告努的心脏,也不自觉地跟随着那节奏,加速跳动起来。
  用力挤挤眼睛,她把那惹人心神不宁的手表往睡袋tຊ上扔,余光瞥到在地上瘫开的布袋子,那本《大芃百蛊》的书身露出了一半。
  “蛊是唯一可以帮你的东西。”外婆离家前,在纸条上对她这么嘱咐道。
  既是想要自保,也是出于对外婆的思念,告努翻看起那本书来,一夜无眠。
  当她再度拿起那支手表时,表盘上显示着默认界面,时针与分针间隔了大约180度——快早上六点了。
  告努起身拉开帐篷,果然,天已大亮。
  等等,昨晚竟然是个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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