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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学课结束后,周嘉清不愿呆在这里,听别人交头接耳地议论自己,便去书院里的花园走走。
  越往里走,人越少,正好落的清净,还未走到花园最深处时,突然听见似乎有哭声传来,她好奇地寻声而去。
  直到看见一个女子的背影,这女子也听到来人脚步声,慌乱地转身过来,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擦干。
  周嘉清看到转身过来的女子时,微微一怔:“纪承熙?”
  随即走了过去,轻声道:“你怎么了?”
  “没事,一时不察被风迷了眼。”纪承熙假装镇定地解释道,说完就欲匆匆从周嘉清身边走过。
  “眼圈发红,不想被其他人看到,等会再出去。”周嘉清懒洋洋提议道。
  纪承熙听从周嘉清的话走过去坐在旁边,脸上的防备渐渐松懈下来,不知为何,转了性子的周嘉清,让她莫名有股信任感。
  比如说这次考试打赌的事,她虽然说周嘉清蠢,可心底竟隐隐相信周嘉清定会赢的,这也太荒谬了。
  毕竟周嘉清可是倒数之列,论功课,功课不行,论才艺,也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才艺。
  此刻身处花园之中,花香扑鼻,鸟声虽然有些聒噪,可似乎抚平了纪承熙的心思。
  她还在啜泣着,却小声开口道:“我不知道该不该听从我娘亲的话,我哥哥最近立了大功,皇上很是欣慰,可我总觉得不对劲,我就去问娘亲,可娘亲说我小,还说哥哥是个大人了有自己的判断,不让我去烦哥哥。”
  周嘉清本来没想打听纪承熙的私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不方便展示给外人。
  她也只不过一时好心劝慰一句,纪承熙竟然对她放下心来。
  这时才想起,纪承枫本是丞相府的庶长子,他的生母因为难产,在生下他就撒手人寰了,十年过去了,丞相夫人也没能再诞下一子,而丞相与夫人伉俪情深,期间一直没有在纳妾,丞相便将他过继到夫人名下。
  纪承枫就这样成了丞相府的嫡长子了。
  上一世靖安侯府和丞相府并无关联,而外祖父却是难得的很是喜欢纪承枫这少年,当得知纪承枫死了之后,外祖父唏嘘不已,为此伤怀很久。
  是的,纪承枫死了。
  就在宫宴上,皇上准备大肆嘉奖这个少年时,公公送来一道密信,上面写着纪承枫贪墨赈灾款,以及屠杀难民的证据。
  这简直就是在故意抹黑皇上的颜面。
  当即被送往大牢,可还未过审,纪承枫就自戕于大狱中,被发现时尸体旁有一封请罪书,信上说与丞相无关,是自己一己私念酿成大祸。
  奇怪的是皇上态度缓和了很多,并未牵连丞相府其他人,好像没发生过这件事一般。
  后来,丞相夫人离奇消失,对,是消失。
  堂堂一相府夫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就算日后找回也有辱相府颜面,丞相府为了掩人耳目就说夫人因病过世,置了一个衣冠棺材,办了丧礼。
  纪承熙先后失去了哥哥,母亲,再加上父亲一反常态,坚决不允许继续寻找母亲,将她软禁在府中,三重打击下,听说她整日闷在府里,不出门,也不接任何人下的帖子。
  直到后来,谢元赋登基,在宴会上已是皇贵妃的周嘉清,远远瞧了一眼纪承熙,整个人形容枯槁,仿佛没有任何思想,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身边的丫鬟指挥着。
  再后来,谢元赋对付丞相府,府内女眷充入军妓……
  就在一个月后,眼前这个娇娇女失去亲人,失去引以为豪的所谓家人的宠爱,再也没有了当初神采飞扬的模样……
  周嘉清的神色变得严峻,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些伤感,可能有一丝感同身受,也可能是为了不让外祖父伤怀,她决定帮助纪承熙。
  谢元赋当时就说了,丞相夫人不满纪承枫生母先于她生下长子,这是每个当家主母都不能容忍的事,因而怀恨在心。
  可毕竟是府内唯一的男丁,丞相保护得很好,她也不便下手,而这次就是她使下的手段。
  能这样说,谢元赋是调查过的。
  能为了纪承枫去抓了丞相夫人,那就只有一个人。
  能放任不去追究,不了了之,丞相本人也是知晓前因后果的。
  就只有纪承熙一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全变了。
  “你哥哥?就是前段时间前去槟州救灾有功的纪承枫?”周嘉清询问道。
  “是。”纪承熙想起什么又开口道:“听父亲说皇上非常高兴,要大办宫宴嘉奖哥哥,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越是高兴,越是大办,看到密信后,就越是气愤。
  这招很简单也阴毒。
  “你为难之处是要不要听从你母亲的话,以孝当先,你是要听从你母亲的话。”周嘉清继续解释道:“不过,你母亲说不要因为自己心里莫须有的担忧,而打扰你哥哥。那你就不要给你哥哥说,本身也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你也不相信我?”纪承熙震惊道。
  “不是,我信你。”周嘉清拭去纪承熙的泪水,解释道:“你想想你哥哥正在兴头上,你跑过去说你觉得不对劲,你哥哥会怎么想?”
  纪承熙猛地一激灵,是呀,她哥哥会怎样想?
  她哥哥会觉得她在泼凉水,从她记事起,她的哥哥好像并不喜欢她,从不主动找她玩,她去找哥哥,每次都很敷衍,多说一个字都难。
  可是从小到大,谁欺负了自己,哥哥总是暗地里为她报仇,明面上却拒她千里。
  而且她去说起不到任何作用,要是她哥哥问她,不对劲在哪,她也不知道,总不能说是因为直觉吧。
  周嘉清心想纪承熙能看到不对劲这层,已经很聪明了,而她只是侥幸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才能知晓这件事古怪,便凑近纪承熙,压低声音:“我有个法子,能让你心里踏实些。”
  “是什么法子?”
  “你得答应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出的主意。”
  “好。”纪承熙想了一会,郑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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