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明天的中秋节，这天高三正常放学，好让住校的学生能提前回家。
　　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差不多了，温念才慢腾腾收拾书包，贺子翔像是在等她，见她收书包了，才敢往前凑。
　　“明天干嘛，”贺子翔提着书包，谄媚地问，“去我家玩呗。”
　　温念这两天被他烦得够呛，以前两人交集很少，哪怕订婚了，也很少单独联系。
　　自从跟朱玲玲分手，好像就缠上了自己，温念把书装好，冷静地提醒道：“温响来接我，他看见你，得揍你。”
　　“哎，我都分了，”贺子翔嚷着，“之前叔叔阿姨在，我都去你们家玩的。”
　　温念脑袋都大了：“你想干嘛？”
　　“我就问问你明天有安排没，”贺子翔有点委屈，“没安排去我家，不然中秋人家都团圆呢，你可怜巴巴的跟没人要一样。”
　　“贺、子、翔！”温念伸手去掐他的脖子，“姑奶奶在娘胎里就自带伙伴，谁没人要了！”
　　贺子翔边咳嗽边笑：“那你到底有没有安排？”
　　“有，”不想跟他闹了，温念松了手，背着书包往外走，“温响说带我去理开湖抓螃蟹。”
　　只不过她原本还没同意就是了。
　　现下拿这个当借口正好。
　　听到这，贺子翔眼睛一亮：“我也去！”
　　“......”
　　你去个鬼！
　　外面还在下雨，且雨势有渐大的征兆，温念早上是顾西征送来的，也没带伞，往旁边瞅了眼贺子翔的大伞：“未婚夫，把我送到你大舅子那里。”
　　“......”贺子翔被气到了，“你也就这时候能给我个好脸。”
　　温念不客气地钻到他伞底下，顺带拍拍他的肩：“绅士点，跟你前女友的继哥哥学习下。”
　　这一团乱的关系，贺子翔脑袋都被绕晕了。
　　天色变暗，路灯暖黄的光也被雨水覆盖，明亮度被削弱许多，雨水裹挟秋意扑到身上，温念脸颊越发白皙。
　　贺子翔抿了下唇，又别扭地收回视线，地面上开始积了水，小水洼汇聚成一条条溪流，蜿蜒而出。
　　“念念，”走到校门口时，贺子翔突然说，“要不，咱俩就听父母的吧。”
　　温念抬眼，她卷翘的眼睫沾了些湿意，眼尾的泪痣也明显许多，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轻声问：“你累了？”
　　“......”搞不明白她怎么这个语气，贺子翔顿了下，“就觉得听父母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双方都了解，不会突然出现个三观不一致的......”
　　温念瞅他：“在外面玩累了的浪子，想收心回来了，就想起自己家的那个糟糠了？”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贺子翔，”见他被噎住，温念眨眨眼，“我帮你换过尿布。”
　　贺子翔脸色一黑：“少胡扯！”
　　“真的，”温念笑了出声，“阿姨老是念叨小孩的屁/股比脸软，我还跟着摸了一下。”
　　见她越说越离谱，贺子翔整张脸快被烧化了。
　　他绝对绝对容忍不了自己小时候被温念摸过屁/股！
　　刚出了校门，他嗖一下把伞收回，凶巴巴地喊：“淋死你！”
　　说完，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转身大步离开。
　　温念边笑边冲他喊了句：“我够不够了解你？”
　　话音落，温念看到贺子翔趔趄了一下，紧接着，加快脚步跑走了。
　　她笑了几声，连忙用手遮在额头上，想找个地方躲躲雨，顺便问下温响到哪里了。
　　斯高门前是一大片空地，只有往前走个几百米才有站台，在那里可以躲躲雨。
　　温念边跑边避着水洼，她鞋子有点湿了，感觉脚凉凉的。
　　下一瞬。
　　温念听见雨水击打在伞面上的声音，她以为贺子翔又回来了，回头想再调侃他两句，却发现身后站了三个不认识的女生。
　　三个女生化着浓艳的妆容，耳朵上戴着夸张的耳环，穿着宽松卫衣，破洞牛仔裤，嘴里嚼着口香糖，从穿着打扮上看去，应该是这附近一带的小太妹。
　　温念嘴角笑意渐敛：“找我？”
　　“温念是吧？”为首的爆炸头女生靠近了些，“姐妹几个等你好大会儿了。”
　　这边除了落雨声，空无一人的安静。
　　路灯被高大的香樟树遮住大半光线，几个人的影子若有若无地投射到反着水光的地面上。
　　温念头发完全被雨水打湿，沾在雪白的脸颊上，她嘴角轻扯：“等我做什么？”
　　“还挺淡定，”爆炸头跟旁边的小姐妹互看了眼，笑眯眯地说，“谈谈呗。”
　　温念：“谈什么？”
　　“别着急，去那边谈，”爆炸头扭头往几百米外的巷子里示意了下，“别怕，都是帅哥哥。”
　　那条巷子温念知道，许多不良学生都爱往那钻，抽烟、谈恋爱、逃课，逼仄晦暗的窄巷似乎可以藏进一切污垢。
　　温念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不去呢？”
　　“那怕是不行，”另一个红发女生挑眉，她上前，摸了摸温念的校服领子，“走吧，哥哥们就喜欢你这种长的又乖又纯的。”
　　爆炸头娇笑，伸手捏了捏温念的脸，调笑道：“手感确实好......”
　　话还没说完，一辆SUV猛地溅起水花，发出道刺耳的声响，停在几人身边。
　　车子开了远光，几个人都被灯光照的睁不开眼，连忙伸手挡了挡。
　　透过明亮的灯光，能看见越发急促的秋雨，像是有了方向，顺着那道光影，细绒如毛尖。
　　还没反应过来，温念就被来人拽到怀里，脸颊紧紧贴着少年温热的胸膛。
　　没等她开口，又听见两步外温响冷到极致的声音：“哪些不长眼的哥哥，带来给小爷看看。”
　　温念从少年怀中扬起脑袋，顾西征瞳色黑到看不见底，见她没事，又伸手蹭了下她刚才被别人摸过的地方：“吓着了没？”
　　温念摇摇头。
　　听见动静，温响回头，扔了句：“老顾，带念念上车。”
　　顾西征又擦了下她脸上的雨水，把外套脱掉裹在她身上，搂着她往车子里走。
　　温念坐进后排。
　　顾西征弯腰把暖气打开，又从储物格里摸了条毛巾递给她：“擦擦。”
　　等她接过去，顾西征淡淡说：“坐好，别出来。”
　　说完，他从外面把车门关上。
　　不知道他们俩个想干嘛，温念连忙挪到窗边往外看，透过隔了层雨雾的灯光，那三个女生似乎没想到会有人来，脸上表情明显紧张。
　　车子隔音很好，只能看见她们在说话，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忽然。
　　温念看见顾西征伸手扣住那个爆炸头女生的肩，少年稍稍弯腰，额前的碎发在往下滴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直勾勾地盯着那个女生，嘴巴动了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而那个女生怕极了，脸色变得苍白，不停地想后退，却又因肩被禁锢住，动弹不了。
　　温响也问了句什么，女生似乎也磕磕巴巴地答了。
　　停顿片刻。
　　顾西征松了手，直起身子往车里看了眼，少年瞳底还压着未曾及时散去的嗜血，冷白的肤色被灯光照得像是经年不见阳光的地狱使者。
　　许是看到她有些惊惶的神态，少年垂了下眼，再看向她时，变得柔软许多。
　　温响问完了话，表情异于平常，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往车里走。
　　三个女生连忙跌跌撞撞地跑掉。
　　等他们两个都上了车，温念倾身上前：“说什么了？”
　　顾西征暂时没说话，仿佛是想让温响说。
　　又等了会，大概知道他心情很差，顾西征启动车子：“去吃饭。”
　　“......”温念歪着脑袋，盯着温响的侧脸，软声软气地问，“哥，不会是你那前女友找人来堵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