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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科状元郎齐宁丧妻,扶棺送葬。
  我伸出白嫩如藕节般的手臂拉住他的衣摆,鹿眸天真的仰视着他,声音柔软:
  「状元郎,你别伤心了,我没了娘,你没了妻,那你当我兄长,我当你妹妹吧!」
  周围一片嘈杂,全是不屑和嘲弄。
  “小小乞丐,竟还要攀状元郎的亲?”
  只有一身丧服的他从麻木到震惊,最后又平静地在质疑声中抱起了小小的我。
  没人知道,我是来杀他父亲的。……
  后来我即将嫁给海曲云家大少爷,我以为死了很久的齐宁却突然出现。
  「哥哥你信我,他有出息的,日后定会高中状元。」
  他却像小时候那般将我抱到他的腿上,哑声道:
  「想嫁状元郎?」
  「这不是有个现成的么?」
  什么就当养了个妹妹,分明是养了个童养媳!
  齐宁高中状元不久,妻子便得重病离世。
  洛阳长街,他一身粗麻丧服,扶着棺木,如同行尸走肉。
  过往商贩走卒无不唏嘘,道一声可怜。
  他出生寒微,父亲是江南一个卖猪肉的屠户,可他却被养得玉树临风、斯文有礼,更是刚年满十八,就中了状元。
  还有情有义,拒绝了榜下捉婿的中书令,转头娶了体弱多病的青梅。
  本该和谐圆满,却天不遂人愿。
  七日前,成完亲还不到一个月,状元夫人突然病重,大夫还没来得及治,就撒手人寰了。
  这都是我乞讨时,从混沌摊听那些客人们说的。
  那年我八岁,是个无名无姓的乞丐。
  从小受冻挨饿抢包子,使我变得尤为早熟,鬼点子还多,成了明洞巷的乞丐头子。
  带领着一个九岁的乞丐丫头,和一个六岁的乞丐小子,白天混迹在洛阳城的各个大街小巷,晚上回到明洞巷报团取暖。
  别的巷的乞丐都怕我们。
  可是状元郎齐宁送葬亡妻这天,我只身一人来了浮华街围观。
  小小的身体灵活的挤到人群最前面,我抚了抚乱糟糟的头发,露出特意洗干净的脸蛋和手臂。
  瞅准机会,迈着小短腿径直跑到齐宁跟前,争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无辜地瞅他。
  送葬队伍被迫停下。
  围观的人都安静下来,我能感觉到他们都在不解地看着我。
  良久,我嘟了嘟嘴,小手拉住了齐宁的衣摆。
  软着声音问他:「状元郎,你别伤心了,我没了娘,你没了妻,那你当我爹,我当你儿吧!」
  齐宁有一瞬震惊,却只沉默地看着我不语。
  倒是周遭一片爆笑,似乎觉得不妥,又安静下来,出言嘲讽。
  「哪来的脏乞丐?竟还要攀状元郎的亲?」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野丫头也想当贵小姐?」
  「痴心妄想,扰了送葬队伍,我看状元郎不得打断她的腿?」
  随后,竟真有人出声附和:
  「小乞丐罢了,状元郎别客气!」
  「对啊,别客气!」……
  乞丐向来都是命很贱的。
  我抿了抿唇,眼前起雾,哽咽道:「我不脏的,你看我洗洗后,也挺白的……」
  又证明似的往上撸了撸碎布般的袖子。
  可这却又惹人一声嗤笑:「呸!寒酸——」
  那人却还未说完话,就猛得止住了。
  因为一直沉默的齐宁突然弯下腰,抱起了我。
  麻木的双眼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齐屠户愣了愣却没有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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