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上辈子就该说出的话。
她却晚了这么久才说出来。
沈厌辞看着姜婉，一双眼眸里盛满了无尽的哀痛。
他嘴唇动了动，姜婉清晰地听见了他嘴里传出的话。
“姜婉，求你，别这样。”
他此生从未这么卑微。
姜婉心尖颤动了一下，脸上却仍是面无表情的一步步后退着，离他越来越远。
“抱歉，各位，今天这场婚礼的新娘，另有其人。”
话音落下，全场哗然。
这时，灯光往另一道门打去。
所有人顺着那灯光望去，只见一个也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站在那里。
尽管化了厚厚的妆容仍是掩不住她脸上的憔悴。
在她身后不远处，倚靠着门的纪之远对着姜婉微不可查地颔首。
沈厌辞的兄弟看了半晌，只觉得这女人十分眼熟。
蓦地有人惊呼出声：“卧槽，楚飘然。”
楚飘然神色有些瑟缩，不知想到什么，又努力挺直了背脊。
她如三年前一般，楚楚可怜地冲沈厌辞唤了一声：“厌辞。”
沈厌辞整个人都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像是要将人吞噬的恐怖气息。
然而姜婉却是浑然不惧。
她笑靥如花，灿如骄阳。
“沈厌辞，还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吗？”
“不记得也没关系，我帮你回忆一下，你说你一定会娶楚飘然，你说你最爱的女人是她，你说傅太太这位置，迟早一定是她的。”
“现在，我成全你们，给你一个实现自己诺言的机会……”
沈厌辞冰冷地打断，猩红眼眸溢出绝望：“够了。”
他声音嘶哑而痛苦，每发出一个字都像是被砂石磨砺得鲜血淋漓。
“姜婉，你就这么恨我？”
姜婉隔着一条红毯，像隔了一条银河。
两人遥遥对视。
姜婉轻启红唇：“我对你的恨，没有一刻停止过，我所做的一切，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骗你。”
她露出冷然却又美丽至极的冰冷笑意。
“我恨不得你去死。”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婚礼台上巨大的屏幕里，开始播放沈厌辞与楚飘然的一切。
两人的合影视频恩爱记录，包括当初那场荒谬宴会上的闹剧。
本来已经消失的记忆再次浮现在所有人的脑海里。
连带着被人想起的，还有沈厌辞的前妻，死去三年的姜婉。
许多人这才骤然惊觉新娘的名字。
姜婉？江虞？这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的巧合？
姜婉提起长长的裙摆，脱下高跟鞋提在手里。
沈厌辞静静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浑身像是被重重的大山压住，又像是被深海困住，他动弹不了半分，几乎就要窒息。
他眼睁睁望着她对众人扬声道：“各位，吃好喝好，玩得愉快！”
说完她光着脚，洒脱的，不在意所有人目光的，顺着那条红毯往外跑去。
像一只误闯人类宴会的精灵，奔向她所向往的自由。
沈厌辞终于撕心裂肺地唤道：“姜婉——”
而这一句呼唤，却让她连半分停滞都没有。
她头也没回，只举起手往后挥了挥——再见了您！
有什么东西从心脏里逐渐消逝。
沈厌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