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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叔刚想开口指认沈清薇将功赎罪,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时序便朝着旁边的家仆使了个眼色。
  男人动作很快,迅速捂住了蔡叔的嘴,让他无法言语。直至他被拖出了祠堂,也未能再留下只言片语。
  沈如韫有些意外,竟连这样都没法将沈清薇给拉下来。
  她自嘲地笑了笑,沈时序还真是他们娘仨的好丈夫,好父亲。
  “往后此事莫要再议了,若再听到谁乱嚼舌根,别怪我翻脸无情!”沈时序恶狠狠地威胁着在场的所有人。
  闻言,刘淑仪和沈清薇眼底都流露出了不甘,恨不得用眼神将沈如韫千刀万剐了。
  而沈如韫早已对此司空见惯了。
  她只是没想到刘淑仪在沈时序的心中,竟然会有这么重的分量,这样明目张胆的诬陷,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竟然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看似维护她,实际却还是在保护刘淑仪。
  沈时序发了话,刘淑仪便默认这件事彻底揭过去了,她张罗着祠堂外的下人们进来,将已经陷入昏迷的沈文耀抬回曜日轩,并让沈清薇去请大夫。
  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沈如韫心中暗暗盘算起了新的主意。
  既然这一次的火,还没有彻底烧掉沈时序的偏心,那她就再添些柴,让这火烧得再旺些。
  她还真想看看,沈时序对刘淑仪到底有多少情分在。
  沈如韫完好无损地踏出祠堂时,云苓和云棠当即就扑了上来,确认她没有受罚后,云棠嚎啕大哭,“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
  她们方才瞧见沈文耀被人抬着出来,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连最受宠的沈文耀都被打成这样,沈如韫必然会被活活扒掉一层皮。
  “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沈如韫像哄小孩似的,拉着云苓和云棠往衔月阁走。
  ……
  出了这样的乱子,沈时序告病在家,连早朝也不去了,而沈文耀挨了一顿鞭子,自从祠堂抬出来后,一整夜都反复高烧。
  从前疼爱有加的亲骨肉,如今折腾得这般憔悴狼狈,沈时序瞧着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
  沈如韫将手中的毛笔落到了笔架上,又拿起了墨迹未干的信纸吹了吹,装进信封后递给了一旁的云苓,“送去珍宝阁,就说我有要事找林公子。”
  云苓接过信,问道:“小姐,那我们今日还去刑部吗?”
  沈如韫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开始用青黛为自己描眉。
  她平静的语气带着几分危险,“自然要去,否则不就称了他们的意?”
  只是她需要借傅承晏的势。
  如今傅承晏不在京中,自然就只能找上林衡之了。
  “小姐,既然要去刑部杀人诛心,那今日这妆,会不会不大合适?”云苓抿了抿唇,看着沈如韫那寡淡的妆容,提议道:“小姐,不如我将云棠喊来吧,她最近又研究了一种新的妆容,保管叫您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云棠手巧,又有许多好点子,她还会梳漂亮的发髻,甚至还会做裙子,只可惜胆子小了些。
  “去刑部之前,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沈如韫故作神秘地卖了个关子。
  云苓知道她如今是个极有主意的,也就不再多说了,她拿着信封离开后,沈如韫便换了身衣裳,去了后厨。
  昨夜沈时序当机立断下令,杖毙了安绣,现在刘淑仪身边已经没有信任的人可以用了,就连沈文耀喝的药,她也是让沈清薇亲自过来督工的。
  可沈清薇哪里愿意一直守着熬药,她昨夜还被刘淑仪罚跪了两个时辰,心中的怨气还没散去,现在又支使她来当煎药的婆子了。
  她匆匆瞥了一眼,便将这熬药的累活交给了后厨的管事福生,也就是刘淑仪的表亲。
  这个福生可不是什么老实的,满脑子想的都是些龌龊事,先前便在刘淑仪的授意下,对她们多番刁难,甚至还对云棠那个笨丫头动过歪心思,好在云苓及时发现,这才让云棠免于一难。
  沈如韫躲在角落观察着,心中暗暗感慨,老天待她还真是不薄,她想杀人,便变着法地给她递刀。
  很快就要到用膳的时辰了,沈时序有胃病,不能饿着,因此家中的饭点向来是极为准时的,这会后厨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人顾得上为沈文耀熬药?
  趁着所有人都在忙,沈如韫悄悄摸了过去,往荥经砂锅里将半包药粉悉数撒了进去。
  她还真想看看,沈文耀喝了经沈清薇亲手熬制,又亲自端过去的药,会发生些什么有趣的事情。
  ……
  沈如韫从后厨离开后,恰好云苓也送完信回来了,她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沈如韫,“小姐,林公子说,慧空已经认罪伏诛了,但宋怀柔并未与他合谋杀人,由于证据不足,宋怀柔只怕不日便会放出来了,而且……”
  云苓小心翼翼地抬眸,观察着沈如韫的情绪,她抿了抿唇,不敢再继续说下午了。
  “而且什么?”沈如韫追问。
  “而且似乎安阳侯夫人也出面解释了,此事与宋怀柔无关。”
  不过短短三日,事情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机,看来她还真是小瞧了穆弘翊要救宋怀柔的决心。
  沈如韫如葱的手指,紧紧攥着令牌,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小姐,咱们今天还去穆家要东西吗?”云苓小声问道。
  “晚些再去吧,先陪我看一出好戏。”沈如韫勾了勾唇角,眼底溢出一丝冷笑。
  云苓有些不明所以,莫非小姐被这个消息给气昏头了?这会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很快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但今日饭桌上却冷冷清清,只有沈时序、沈如韫和沈清薇。
  沈时序沉着脸,问沈清薇:“怎么?你娘这是要跟我绝食抗议?”
  沈清薇当即便哭了起来,“爹,耀儿如今还高烧不退,娘正在陪着他。”
  闻言,沈时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他似乎也在反思,自己昨夜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可有请大夫来看过?”沈时序咳了一声,语气略显生硬地问道。
  “多谢爹爹关心,大夫已经来看过了……”沈清薇说着,又挤出两滴眼泪。
  当真是我见犹怜。
  只可惜沈时序没有鉴别绿茶的能力,瞧着沈清薇哭得这样伤心不已,他也快要将昨夜的那些事情抛之脑后了。
  看着他们二人这父慈子孝的画面,沈如韫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默默吃着饭。
  沈时序叹了一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放下了筷子,起身往后院走去。
  沈清薇也连忙起身,跟上沈时序的脚步,她临走前还不忘朝着沈如韫投去一道挑衅的目光。
  这些不痛不痒的行为,根本就激怒不了沈如韫。
  她依旧坐在桌前,淡定地吃着饭。
  看着她不为所动,吃得很香的样子,沈清薇反倒气得跳脚了。
  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沈如韫这才缓缓放下碗筷。
  算算时辰,药效应该快要发作了。
  沈时序这个时候过去,沈如韫还真替他感到担忧。
  爱惜了一辈子羽毛的沈相,只怕是要落个晚节不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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