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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雾霾蓝的天空渐渐透出破晓的光,周炀征才从拳场走出来。
  已经洗完澡的男人换上了笔挺的深色西装,浑身气质散漫矜贵,眸光疏离淡漠,掩盖过原本周身嗜血杀伐的气息。
  上车后,他靠在椅背上,眼底是一夜没睡的乌青,反而这点疲惫感给他的俊挺五官添上一层平静的缓和。
  半阖眸小憩间,听见孟殷问了句:"征哥,要不现在回国吧?你这些天够累了,最后的工作我可以安排人交涉。"
  周炀征睁开眼睛,浓颜冷峻,唇角愠着点冷倦的弧度:"不用,按国内的时差,六点之前回去。"
  "明白。"孟殷把车调头,往他们在美境国的雇佣兵驻扎基地驶去。
  周炀征的势力除去北国的大部分,还有在美境国黑道上的利益链势力,繁冗且复杂。
  他在境外更肆无忌惮,行事作风一向森冷诡异,好比名不见经传的地狱恶魔。
  北国。
  在国工大的时间就像按下了加速键,偏偏在心不在焉的时候更难以把控。
  已经到午后时刻,天空透蓝,白云夹杂着一丝燥热,正如此刻她的心情沉躁、不知所措。
  望向围墙的栏上,隐约落了几片黄绿交间的叶子。
  傅龄榆没有和任何人说昨天温铎找她的事情,包括夏枳。
  牵扯的越多,往往越危险。
  她揉了下鼻根,内心os:这是在犹豫什么?总不是真想锁在周炀征身边一辈子吧?换作以前,即使是冒险,也会毫不犹豫的做自己想的事,不计后果。
  爸爸妈妈原先的电话和社交账号全都注销了,除非他们主动联系她,否则她无法找到任何接触的途径。
  温铎叔叔的到来,无疑是她目前能接触到的唯一线索了。
  但偏偏,内心又有一道声音,是提醒自己在这种存疑的情况下,不要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的轻举妄动。
  即使在接近事实的情况,也有无穷趋近却不等价的可能性。
  成长是有分裂自我的代价的。
  傅龄榆今天只简单穿了件方便运动的tຊ宽松奶白色运动套装,浓颜昳丽,依旧美的让人挪不开眼,但这身青春装扮倒有点像白嫩乖纯的女高。
  口袋里的证件护照被她放进去又拿出来,犹豫间周而复始。
  下午的实验理论课结束时,已经快五点四十了,旁边同桌的女孩碰碰她:"龄榆,要去餐厅吃饭嘛?"
  傅龄榆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等会儿有点事。"
  等到空荡荡的教室只剩她一个人,视线往黑板上方悬着的钟表看,心里那股焦虑越来越甚。
  冷静下想了想,现在绝不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周炀征的疯她是见识过的,如果一声不吭的离开,先不说她能不能毫发无损的走掉,自己在这里的朋友肯定会受到牵连。
  如果低估了他在境外的势力,自己即使能走,到了境外也根本无法全身而退,反而会惹火上身。
  况且,她在北国还有没交接完的实验、没完成的最后学业结业,这些都是不能仅仅一走了之就草率结束的。
  想到这里,傅龄榆看向墙上钟表,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答案。
  她把个人证件和护照放进挎包里,匆匆忙忙下楼准备去学校对面书店。
  温铎叔叔等不到她肯定会一直呆下去,如果被周炀征安插的眼线看到就完了。
  况且,这段时间,盛祁森不知道往学校投资了什么项目,隔三差五就能看见他,见也不是,避也不是。
  傅龄榆知道他和周炀征的密切关系,也可能是他在帮周炀征看着她的同时,明目张胆正调查着某些事情。
  所以,她必须在六点之前去书店再知会温铎叔叔一声,让他先离开。
  隐约的感知到危险才是最折磨人的。
  傅龄榆没喘气,戴上帽子口罩,一路从教学楼后门穿过小树林,到了不常去的学校小门,从那里出去后,从后街直奔书店。
  周炀征回国来到北工大接傅龄榆时,正巧碰见火急火燎奔走的手下,他似乎是没想到自家老板提前这么多天回来,于是很快向他汇报了——
  "老板,傅小姐不见了!"
  他意识到傅小姐从教学楼后门离开的时候,没眨眼的功夫就跟上了。
  但,傅龄榆误让跟着自己的眼线认为自己混进公园翻墙,实际上她是从小树林绕回原地后,又去了学校最小的西门。
  原本傅龄榆只天真的认为周炀征会按他说的过几天才回来,所以只想着找温铎说清楚后再返回。
  彼时,她再安然无恙回来,周炀征也不会知道温铎找过她这事。
  可是,她低估了周炀征。
  秋日银杏叶间的缝隙透不出一丝光,乌云密布压下光影,嘈杂的车鸣声宣示着沉躁。
  "找。"
  周炀征漆黑如墨的瞳仁骤然缩紧,只冷声吐出一个字,俊脸上一度冰冷无温。
  这么久没见,他家榆榆倒是给了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明明是十七八度的天,但一众人却仿佛感受到寒冰骤降。
  孟殷和一众装扮统一的雇佣兵手下把周围交通瞬间控制,把通往机场轮渡的枢纽都卡停,逐一拦截。
  傅龄榆是万万没想到周炀征会这个点回来的,她去和温铎叔叔说明自己的想法后,就步伐急速的从后门离开了。
  她只不想让他的眼线发现自己离开太久,使出跑八百米的劲往学校方向跑。
  穿过人行道,错过学校正门,只感觉好像有被人追赶的错觉。
  傅龄榆放缓了脚步,摘掉口罩大口喘息。
  看着周围渐渐散开的人群,乌云密布间,头顶似乎即将有骤降的暴风雨,她没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意识到不对劲,她不受控的回头,对上一双冰冷阴森的眼睛。
  他回来了!
  傅龄榆没耐住颤抖,攥在手上的口罩脱落在地,她想动弹,但双腿却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
  明明没做心虚的事,只是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为如果说实话,就会暴露温铎叔叔,她是见识过周炀征处置窃密人的狠辣手段的,绝对不能暴露爸爸的手下找过自己这件事。
  正是这样,她只能默认自己是逃离未遂了。
  体型高大威猛的男人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阴鸷目色渗着寒意,周身已经带着几分病态的狠戾。
  蓦的,他唇角勾出一丝残忍的笑,声音清晰又冰冷——
  "傅龄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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