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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子惠说内贼,丰锦衣发出吃惊的声音,连道不可能。
  子惠却笃定:“说不定呢,大奶奶知道,咱这院里又不全是从家里带来的自己人。”
  敏儿听到这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安。
  大奶奶院儿里丢了账本儿,而她躲在这偷听,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她正要走,却看到门帘一挑,子惠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
  子惠手里提着一盏风灯,站在回廊上,警惕地看着她。
  “我,我......”敏儿想辩解。
  “你什么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在大奶奶屋外偷听,说,你是哪房派来打探消息的?”
  子惠满眼都是狠戾,她最恨吃里扒外的东西。
  敏儿扑通跪在了地上。
  “子惠,怎么了,谁在外面?”丰锦衣也掀帘走了出来。
  看到地上的敏儿,惊讶地问道:“怎么是你?你来干什么?”
  “大奶奶,是万嬷嬷让奴婢来伺候您的,大奶奶,奴婢真的什么都没有听到。”敏儿流着泪摇头。
  “你这话真有意思。什么都没听到,你辩解什么?我且问你,你今日都在哪里?”丰锦衣没有了白日的和蔼,冷冷地说。
  敏儿怕了,欲言又止,最后低下头,声音却是一点都不慌:“请大奶奶查吧,奴婢今日只去过值房和院里丫鬟们的屋子,做些烧水沏茶的活儿,还帮芍药姐姐看了一会儿炉子,给大奶奶炖了一盏燕窝。”
  她自信她最近什么都没做过,除了前几日送信出去外,就没有过什么动作了。
  她母亲吩咐她,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出手,一出手就要打蛇打七寸,置人于死地,否则会被反咬。
  她就做过那一次,她有自信无人知晓,因此就连让丰锦衣搜查都显得非常有底气。
  很快,丰锦衣带来的其中十来个陪房娘子和院子里原本就有的管事婆子都被喊来,大家排队站在院内,足有三四十人。
  丰锦衣坐在廊下,身后站着子惠,两旁是两盏宫灯立在地上。
  柔柔的光照在她的身上,使她看上去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庄重与严肃。
  “这么晚将大家找来,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日老夫人和夫人才将掌家权交给我,转眼账本就丢了,这让我如何去向老夫人和夫人交代。”
  她话还没说完,就有人跳出来,恨恨地道:“敢有人在大奶奶头上动土,奴婢今晚就是挖地三尺,也会将账本儿给大奶奶找出来。”
  沈遇媳妇上前一步道。
  她是丰锦衣奶兄的媳妇,就是万嬷嬷的大儿媳,自然是完完全全向着丰锦衣的。
  丰锦衣对她也很礼遇,平时见面都会叫声嫂嫂,给了沈遇媳妇极大的脸面。
  得知账本儿丢了,沈遇媳妇立时就叉起了腰:“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敢动大奶奶的东西,看我不撕烂她。”
  此刻更是第一个上前表示,完全支持丰锦衣搜查的决定。
  但针线房的孙嬷嬷却不同意,阴阳怪气道:“大奶奶第一日掌家,就满院子搜查,大半夜的,闹得鸡飞狗跳,大家都不安生,怕是于大奶奶的名声有碍。
  若是周妈妈在,必不会让大奶奶如此猖狂。
  感情大奶奶是趁周妈妈回老家院里无人做主,这才如此大动干戈的吧。
  知道的,当您是名门出来的贵女,在威慑下人。不知道的,还当您与那市井泼妇无二,抓不到人的错处就只能靠耍赖了呢。”
  这孙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平时很是巴结周妈妈,因此仗着资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丰锦衣搜查。
  她倒要看看,这十六岁的新主母能张狂到何时。
  刚进门才几日,连府里的路都没走熟呢,就想搜查,哪怕只是在她自己的院子里搜,那也要看她孙嬷嬷答不答应。
  子惠气得握紧了拳头,这孙婆子实在太可恶了,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就敢给大奶奶脸子看,还说话如此难听。
  沈遇媳妇也在心里暗暗生恨:“这个孙婆子,留不得了。”
  下了差回家,她就要和当家的还有婆母商议,给这孙婆子下套,一定要尽早除掉她。
  丰锦衣并不恼,还微笑了一下,手里拿着茶盏,喝了一小口,温和地问道:“那么依嬷嬷说,我应该如何做?”
  这个孙嬷嬷,她记住了,前世也是不声不响,让她忽视了这样一个人。
  后来却是她第一个投靠了郑姨娘,反复挑拨她与宋远的关系,还亲自带着人给她灌药。
  她怎么也不会忘了,是这孙嬷嬷捏着她的鼻子,迫她张口,将那碗苦死人的药硬是灌进了她的口中,还给了她好几个巴掌。
  “哼,”孙嬷嬷冷哼一声,“大奶奶自然是应听从老夫人和夫人的安排,谨记贤良淑德,好好打理......”
  她话未说完,就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正是站在她旁边的沈遇媳妇打的。
  “呸,老狗,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教训大奶奶。”说完,又一巴掌打到了孙嬷嬷另一边脸。
  孙嬷嬷被打懵了,自从得了老夫人赏识后,何人敢这样对她,平日只有她扇别人巴掌的份儿。
  反应过来后,孙嬷嬷就想动手:“贱蹄子,敢对老娘动手,看我不收拾你。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不知老娘的厉害。”说着就朝沈遇媳妇扑去。
  霎时间两人头发散乱,衣衫都有破损。
  可今日来的丰家陪房,对大奶奶要清理门户心知肚明,又怎可能让这孙婆子得逞。
  于是有人上前抱住孙嬷嬷,假意拉架,实际上却是制得她动弹不得。
  沈遇媳妇见这机会,怎肯放弃,连着几个巴掌又抓又挠,将孙嬷嬷的衣衫被撕烂了,发髻也散开了,披头散发地嚎叫犹如厉鬼。
  还没嚎几声,嘴里就被人堵上了破布。
  宋家的下人,有与孙嬷嬷交好的,想上前拉架,却看到丰锦衣只当没看到下面打成一团,依然在慢悠悠地喝茶后,也缩了回去。
  大奶奶这样子,明显就是为了收拾这不服管的人,自己这个时候若为了这孙婆子出头,那就太傻了。
  也有与她有过口角甚至动过手的,心里早就对她生恨的,巴不得大奶奶的人好好教训教训这孙婆子,更不会为她出头了。
  这孙婆子平日里仗着老夫人的赏识和周妈妈的偏袒,给了她们多少气受!
  她们为了挣点月银过日子,忍气吞声。
  若是受主子的气也就罢了,偏生受的是这府上世代为奴人的气,这叫她们如何不恼。
  因此众人只是站着瞧热闹般,竟无一人上去帮孙嬷嬷。
  那孙嬷嬷心中气啊,既恨这新来的大奶奶故意让人羞辱她,又恨平日里巴结她的那些人关键时刻不站出来帮她。
  贱蹄子,看她将来怎么收拾她们!
  丰锦衣只是看着院子里闹成一团,也没叫停,悠悠闲闲地喝着茶,直到听到一声怒吼:“住手,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贱蹄子!”
  万嬷嬷手里拿着花样子,身后跟着一个提着食盒的小丫鬟,从门外进来,就看到这院子里乌烟瘴气的样子,顿时气血上涌。
  这些无法无天的东西,这是在欺大奶奶年少,大爷不在家,没有人撑腰啊!
  “娘,您回来了,这老货......”tຊ沈遇媳妇也发髻散乱,满眼兴奋地向婆婆告状。
  “你这个不争气的......”万嬷嬷伸手在她头上打了一巴掌,手指指着她的脑门儿,“让你时时刻刻护住大奶奶的,你怎么护的?出息了,在这和人打起架来了。”
  话是这么说,却是一边骂一边就着院子里的灯光观察儿媳有没有吃亏,见她只是发髻散乱,衣衫有些凌乱,就放心了。
  可看儿媳两眼发光的样子,又恨不得再给她一巴掌。
  回回和婆子打架都少不了她,也不怕哪日吃亏!
  孙嬷嬷被打得看不出人形,满眼乌青,脸都是肿的,嘴角带着血丝,头发掉了好几把,站都站不稳了。
  “好,好,你们,你们......”她伸手指着身边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就在她将手指指向丰锦衣的方向的时候,万嬷嬷一个巴掌又甩过来了。
  “大胆泼货,竟敢将手指着大奶奶,罪该打死。”
  孙嬷嬷不敢再回嘴,她也看出来了,今儿只怕是为了收拾自己的。
  这种情况下,走为上策,想必这大奶奶不敢阻拦她去老夫人院子里告状。
  却没想到,丰锦衣还真的敢。
  “想走?事情没说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我这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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