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凉天没亮就开始忙了,这迎来送往的就光从这里走到府门就得走了多少趟?就这还没忘了去我那伺候一下呢。”
老侯夫人目光凌厉的看着许春暖:“她啊,摊上的活计没你这般清闲,你这既是大姐又是弟妹的当多体谅才是啊。”
她这话一出,许春暖像是被扇了一耳光一样,脸火辣辣的。
这话先是说了她今天一直在躲懒,然后又暗讽了她对许秋凉没有多体谅。
这与她素来给大家的持家和包容不懂事的妹妹的形象很是不符,她察觉到各家夫人看她的目光都不对劲了。
老侯夫人本是不想这样做的,她是最忌讳家丑外扬的。
她能在今日这种场合下对许春暖说这种话除了因为忍无可忍之外,还因为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出声,许春暖怕是会继续胡搅蛮缠下去。
所以只能拿话敲打了,适当的丢一点人比丢更多人要好。
二夫人一看,今天自家这边一点风头没出还被呵斥了,脸色便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她拉着许春暖的手拍了拍,用开玩笑的语气:“你看你也真是的,做活居然专挑没人看见的地方做,你看你这不白受累了?你再看看人家秋凉,人家才是会挑地方。”
许春暖红着眼圈:“秋凉也确实受累了,我确实比她轻松一些。”
这看似是肯定了许秋凉的劳累,实则是说许秋凉很会偷奸耍滑的抢功,使得务实挨累的她倍受误解。
这种事她之前没少干,效果也都非常好,但那是在有许家人维护帮着说话的前提下。
可是今日,许家人怕被追问“错嫁”一事,这会都还没到呢,就也没人惯着她了。
“都说许大小姐最是诚实善良,最是会维护自己妹妹,今日一见确实如此啊。”
丞相夫人目光是讥讽的语气却带着诚恳:“今日我到的应该是最早的了,她确实清闲,一直都在和她的那些闺中密友闲聊。其实这成了亲尤其还是要招待客人的主人……这么当甩手掌柜是有些不妥的,但是她的坦诚却很值得赞扬。
什么活都没做就承认,别人的辛苦她也认可,丝毫没有抢功的和抵赖的意思,这般品行也真是让人喜欢的紧啊,有这样的儿媳也真是有福气,我真是好生羡慕。”
她欠世子夫人很多,当然是见缝插针的能帮一点就是一点了。
这明褒暗贬的话一出,二夫人脸就彻底黑了,许春暖更是难堪至极。
老侯夫人笑里藏刀:“春暖啊,善良诚实的品行确实是让人喜欢,但这已为人妇当早点适应才是,这样致明才能大展拳脚、无后顾之忧啊。”
许春暖咬牙:“多谢祖母教诲,春暖必当牢记于心。”
“祖母,孙子方才收到祖父书信,所以得先失陪了。”楚致远边说便是看向许秋凉:“秋凉她……”
老侯夫人笑眯眯的:“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说我也是要让秋凉去歇息的,去吧去吧,看你们小两口恩恩爱爱的,我这心里也是高兴的很。”
这怕是她这孙子的极限了,若是再不让走,估计是不好控制了。
不过这许秋凉真是……
这时候让致远说书信tຊ之事,这是在告诉大家致远并未失去他祖父的信任与疼爱。
这是在将致远丢掉的骄傲一点点的找补回来啊。
这还真是有点七窍玲珑的味道了。
一听许秋凉要走,二夫人和许春暖眼睛都亮了。
因为许秋凉方才算是出尽风头了,她若是一直在这,那她们二房今天就很难有显山露水的机会了。
所以……
二夫人:“秋凉你赶紧去歇吧,这里就交给春暖就行,你啊,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这是明晃晃的抢权了,世子夫人不悦蹙起,她刚想说出拒绝之言,却不想许秋凉居然爽快的答应了。
“那便有劳了!之前家中大小事都是大姐操劳,是以把事情交给她做是绝对可以放心的。”许秋凉道。
这话给了二夫人极大的信心,然后便是有些喜形于色了。
许秋凉勾唇一笑,便与楚致远一道离开了。
许家人很快就会过来了,许意寒也很快就会闯下祸事,这时候当然是将许春暖架到高处,然后再躲远远的了。
“哎呦,真是郎才女貌啊,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不是嘛,你看看这二人,就连背影都是这么的般配!”
“说实话,之前我觉得这侯府大公子瞧着硬邦邦的,一看就是个无趣又不会浓情蜜意之人,你再看看现在……这可真是百炼钢变绕指柔了啊。”
“哎呦,摊上这么好看的媳妇谁不迷糊啊?啧,你们说这许秋凉怎么这么好看呢?之前怎么没发现呢?”
各家夫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让楚致明有些失神。
今天他是做好了彻底把楚致远踩下去的准备的,可事实却是他又一次在楚致远面前变得黯淡无光了,他再一次的不被看见了。
就连他精心策划躲来的妻子似乎也……
许秋凉将出风头的机会让了出来,许春暖自然是要牟足了力气,她在二夫人的全力帮助下,行事也算可圈可点。
这让老侯夫人生了点满意的心思,只是念头刚生张嬷嬷走过来与她耳语了几句,然后她的目光就又冷了下来。
傍晚,客散。
老侯夫人将大房和二房的人都给叫到了主院。
“致明媳妇你跪下!”老侯夫人冷着一张脸道。
许春暖:“祖母为何……”
老侯夫人怒喝一声:“我让你跪下!”
许春暖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了。
老侯夫人:“你今天在前院和那些夫人和千金都说了什么?嗯?你可知道说多错多?你可知道就这半天的功夫事情就被传成了什么样子?你可知道这样会多多少少的影响致明的仕途?”
许春暖怔愣了一瞬,紧接着就红了眼圈。
以往她在许家这般样子,马上就会得到怜惜和安慰,可是现在……她得到的只有老侯夫人更冰冷的眼神。
她之前几时跪过?她现在腿都疼了怎么就还不能得到宽恕?
她之前几时受过这种委屈?她都已经快哭了还要她怎么样?
楚致明到底还是怜香惜玉:“祖母,其实这件事不怪春暖,怪就怪那些夫人太狡猾,她们逮着春暖一直问个不停,春暖实在是没办法……”
他的话最终在老夫人越来越锋利的目光下渐渐止住。
老侯夫人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说了不得了的话呢,真是连三岁孩童都不如,我看你是疼媳妇疼的昏了头了,你……”
“不好了老夫人!户部侍郎家来人了!说是侍郎儿媳在咱们府上受人轻薄了。”老管家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老侯夫人拧眉:“到底是真有此事还是借机找茬?若是真被轻薄了为什么当时不闹过后……再说了,若真有此事得弄出不小的动静才是,我怎没听见一点风吹草动?”
“回老夫人,您不知道是因为二少奶奶她,她压下了风声,因为轻薄侍郎儿媳的不是别人,是她的亲弟弟许家三公子许意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