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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妈妈带着小朋友在19楼下电梯。
萧野顶了一下膝盖,电梯按钮亮一下,电梯门合拢。
他垂眸,怀里的人闭着眼睛,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但她耳朵,红了。
萧野家,大门是智能锁。
他摁了一下大拇指,指纹识别成功,门打开。
同时,他说:“密码是你生日,930621。”
许之夏尽力表现得毫无波澜。
萧野将许之夏放在沙发上。
她没睁眼睛。
突然,她小腹贴上存在感极强的大手。
她身子缩了一下,挥开。
眼睛睁得圆溜,防备:“你干什么?”
萧野垂下手臂:“我摸一下暖宝宝热不热,你别像防狼似的。”
许之夏撇开视线,一副别耍流氓的模样。
视线又转回来,捂着小腹:“有热水吗?”
“?”
“我想再吃一颗止痛药。”
萧野沉沉看着许之夏,板着脸拒绝:“不行,医生说过这药吃多了会有抗药性。”
许之夏唇瓣刚张开。
萧野蹲下:“宝,再忍一下,应该快起药效了。”
这称呼,让许之夏咬了一下唇,闭上眼睛撇开脸。
她不想和他纠缠。
萧野回了一趟房间,不出一分钟出来时就换了衣服,黑色T恤,黑色休闲短裤。
许之夏耳边有一阵窸窣的声音。
然后,她听见萧野说:“衣服放这里了,你感觉好些了可以去洗一下,换身衣服会舒服一些,记得水温调高一些。”
许之夏不应声。
萧野声音远了一些:“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许之夏还是不应声。
直到听见关门声,许之夏才睁开眼睛。
她捂着肚子坐起身,打量四周。
屋子很整洁,没有太多生活痕迹。
客厅左侧,超大阳台,摆着一圈绿萝。
萧野就不是有闲情逸致养花养草的人。
许之夏猜想,这应该是萧野刚住进不久的新家。
大概是渐渐起了药效,许之夏疼得没那么难受了。
躺了一会儿,也没那么晕了。
她想离开。
她刚从沙发上坐起身,看见旁边摆着叠好的衣服。
是女生的裙子。
许之夏心脏一疼,动作凌厉站起身。
走了两步,她又驻步,回头,目光定在裙子上。
愣神两秒,她走过去,拎起裙子。
是她的裙子。
萧野回家时,洗手间传来水声。
许之夏没有小区卡,无法自己坐电梯,所以他知道,她走不了。
但她真的去洗澡了,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萧野径直走进厨房,步调轻松很多。
他从袋子里拿出糯米粉倒进盆里,加适当的水揉捏后放到一旁。
旁边炉灶上水烧开,将揉捏后的糯米粉掰成小块下锅。
糯米团子浮起来,倒入红糖。
再煮一分钟,放入醪糟。
许之夏从洗手间出来时,闻到熟悉的味道。
淡淡的甜气混着米酒香气。
她走到厨房门口,站着。
厨房明亮,萧野站在炉灶前,左手插兜,右手拿着汤勺,漫不经心地搅动锅里。
好熟悉的一幕,和多年前的身影重合起来。
可许之夏没有多年前那种幸福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涩。
厨房开着抽油烟机,萧野没听见卫生间水停的声音。
像是有预感,他侧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外的许之夏。
她刚洗了澡,发尾有些湿,脸蛋透出一点粉色。
看着人,眼睛雾蒙蒙的。
那件竖条纹衬衫连衣裙,她穿着还是跟当年一样青涩乖巧。
像什么都没变。
萧野关掉火,眼底有不知名的东西,勾了下嘴角:“刚煮好。”
他端着小碗从厨房出来,语气自然地叫:“过来吃。”
许之夏坐在餐桌前,萧野将小碗推到她面前:“小心烫,等凉一凉。”
说完,他就走了,不知道又干什么去了。
许之夏拿着小瓷勺不断搅动红糖水,热热的香甜气钻入鼻尖。
她心头绞缠百结,身后传来靠近的脚步声。
不一下,随着轻微的按键推动声,吹风机开始运作。
一双手轻柔地拨动她发丝。
许之夏瞬间掉出眼泪。
眼泪掉进红糖水中,化开。
什么都看不见。
许之夏闭上眼睛,深呼吸两次。
她站起来,转身,推开。
吹风机运作的声音停止。
许之夏质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不想哭的,但忍不住。
她垂下脑袋,带着哭腔:“当初是你不要我的…”
萧野僵硬地挪动脚步上前。
刚伸手,就被许之夏挥开。
她往后退:“我肚子痛关你什么事?我吃几颗药关你什么事?你为什么要给我做红糖水?为什么要给我吹头发?为什么要留着我的衣服?!”
她缓了口气,摇头,像是在否定什么。
单手撑着桌面,气势减弱:“为什么要表现的很关心我,很心疼我的样子?”
萧野上前,捧住许之夏小脸,指腹扫过泪珠,鼻尖挨上去:“你打我出气好不好?”
许之夏推开。
她不看他,晶莹的泪花连珠地往下掉,手指握拳,指甲陷进肉里:“萧野,我不是在你面前才肚子痛,过去的五年,我也肚子痛,我也生病……”
萧野哽住喉咙。
许之夏抬眸:“那时候,你在哪里?”
萧野:“对不起。”
许之夏闭着眼睛摇头:“没关系,我说没关系了,我们两清了,所以,你能不能放过我?”
萧野:“……”
许之夏抽了两张纸擦眼泪,拿着手机转身就走。
她才走了几步,萧野从背后拥上来:“不能!”
男人的胸膛宽阔炙热。
他抱着她,脑袋埋在她脖颈处。
他拆掉自己那层硬壳,闭上眼睛低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只要你消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
“夏夏。”他哽咽,“我都可以,好不好?”
萧野,流血不流泪。
心软不嘴软。
许之夏都了解。
所以他说这些话,她又不能自己了。
她心疼了。
但她警告自己别像以前一样犯贱。
她同样渴求:“萧野,你放过我吧,就当行行好。”
“不放!”萧野紧了紧手臂,“我再也不会放开你……”
***
2008年,5月。
玉和的夏季,燥热难耐。
但今年,似乎更热。
明晃晃的太阳照射,空中有恍惚的波动感,像是把空气都烤化了。
中午,萧野趴在课桌上午睡,头上吊扇咔咔作响。
桌子椅子也开始晃动。
有人喊地震了。
萧野被廖志明拍了一下后背:“快跑!”
学生们尖叫着,争先恐后往楼下跑,挤在操场上。
地面停止摇动后,周遭恢复平静。
以为只是小地震,大家兴奋地七嘴八舌,完全忘记刚才的恐慌。
地震。
好神奇的地质现象,居然活生生经历了。
不久后,学校将学生遣散回家。
信号联通后,大家才意识到这次地震中心灾害程度的严重性。
灾害救援牵动人心。
玉和属于受灾地区,被社区组织着在附近广场度过了两个夜晚。
灾后第三天,有人开始回家过夜。
萧野也回家了。
他正收拾屋子,有人敲门。
是住对门的秦婆婆。
秦婆婆是对面房子的房主。
方晴被人杀害的事已经过去近一个月。
许之夏也被亲戚接走了。
房子原本要再出租,但因为方晴的事,被传是凶宅,租不出去。
黄大爷年初心梗去世了,秦婆婆儿子又去了国外,常年不回,秦婆婆便自己住了过来。
秦婆婆手上拿着一个盒子:“这是不是她们的东西?不知道从哪里震出来的,落在地上。”
萧野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奖牌。
许之夏获得美术竞赛的奖牌。
萧野记得这事,当时还有记者上门采访来着。
萧野点头:“是许之夏的。”
秦婆婆:“这东西重不重要?”
萧野:“……”
秦婆婆:“你知道她老家在哪儿吗?”
萧野隐约记得许之夏提过一嘴,她说面条还是她们兰家村的好吃,玉和的棍棍面,不好吃。
兰家村在哪儿,萧野不清楚。
兰家村有多大,萧野也不知道。
他摇头。
秦婆婆砸咂嘴巴:“那你扔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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