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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傅歧的声音如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血肉里。
  他说——
  “你的母亲走了。”
  她先是震惊,怀疑自己听错了,接着抓紧他的衣襟,“你可以捉弄我,但别拿这件事开玩笑,行吗?”
  “是真的。”
  她直接坐起来,“我不信,我要亲自去医院看看。”
  他抓住她的胳膊,“一周前我就送她去国外治疗了,你现在能去哪个医院看?”
  他答应过会承担她母亲的医药费,也会尽力治好,所以他联系了国外治疗癌症最有经验的团队。
  但太晚了,祁母终究没挺住。
  当他接到死亡通知的电话时,他也很惊讶,为了怕她情绪崩溃,他立刻安排最信任的律师去为祁父做辩护,为的就是希望这个举动能安抚到她。
  可是他依旧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和失望。
  他坐起身抱住她,她身子抖得可怕,整个人都在颤。
  “祁嫣?祁嫣?”
  傅歧慌忙打开床头灯,昏黄的灯光映出了她满面泪痕。
  一股酸涩感涌上他的心头,但他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声音很轻:“傅歧,我想自己待会儿。”
  她的声音透着冷漠和无力。
  傅歧心里清楚,她家庭的悲剧是他造成的,现在她的母亲去世,她最不想见的人就是他。
  他松开手臂,离开房间之前,他深深看她一眼:“今晚我睡客房,你好好休息。”
  傅歧离开后,周围的温度好像冷了不少,祁嫣向后挪了挪,靠在床头。
  她很难过,心口有难以言喻的疼痛,呼吸又沉又累,眼泪决堤一般往下流。
  这样汹涌的悲伤与压抑的情绪,并非来自于她,而是这具身体,哪怕她闭上眼,也无法阻止眼泪的流淌。
  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D77:【大人,您冷静下来,这不是您的情感。】
  “我,我控制不住。”她好难受,心脏仿佛经历着凌迟,那锋利的刀片将她割得鲜血淋漓。
  D77:【我该怎么帮您?】
  祁嫣哭泣着,呼吸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眼前的视线被汹涌的泪水模糊,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妈妈死了,她以后没有妈妈了。
  她捏紧双拳,指甲陷入肉里,却完全感觉不到疼,哪怕她哭得两眼发黑,心底的难过情绪都没有减退半分。
  她不再压抑自己,干脆放声大哭,用喊得方式去排解痛苦。
  ……
  别墅内,客厅没有开灯,陷入一片黑暗。
  而在这漆黑的环境中,亮起一点微弱的火星,忽明忽暗。
  傅歧也不记得这是第几根烟,他的脚下散落着许多烟蒂,客厅缭绕着浓郁的烟雾。
  他沉默着,整个人藏在黑暗里,耳边能听到卧室传来痛苦的哭嚎发泄声。
  每一声都都如同一根针扎进他的心脏,她现在最恨的就是他,在这种时刻,他甚至都没有安慰她的资格。
  他很清楚,她家庭的悲剧是他亲手造成的。
  傅歧嘴角勾出一个快要破碎的轻嘲,隐在黑暗中。
  渐渐地,楼上歇斯底里的哭声停歇,他去接了一杯温水,可当他来到卧室门前时,他却犹豫了。
  他雷厉风行惯了,却是第一次害怕一个人的目光,他怕看见里面的恨意和失望。
  他敲了敲门,将水杯放在门口,转身离开。
  次日一早,傅歧准备去公司时,看了眼主卧门口,那个水杯还在昨晚的位置,里面的水分毫未动。
  他将视线重新放回门上,心中难以言说的不适竟与那门上的灰白如此相似。
  接下来的几天,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尤其是将她母亲的骨灰安葬后。
  初见时的冷艳傲气和后来的谨慎畏缩全然不见,她变得像一只麻木死去的人偶,眼眶发红地活着,没有食物能引起她的兴趣,她只是摄入了足够的热量,维持人体所需。
  她没有对他发脾气,也没有指责他,看什么都是神色恹恹的。
  只有当他提到她的父亲祁唯业时,她眼里才会些许期盼,才一周的时间,她人已经瘦了一大圈。
  他心里也不好受,所以想着办法做些什么补偿她,即便她不接受,没有反应,他也想去那么做,一连试了几天,什么方案都提过,她依旧不为所动。
  其实祁嫣的心情早就恢复了,她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因为她发现,单凭她自己,想要扳倒傅歧毫无胜算,她必须要找一个合作者。
  “想不想出去走走?”净月新湖的别墅内,傅歧用平板划出了几处景点推广,瞧着都是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她摇摇头,没有兴趣。
  “音乐会,电影院,游乐场,有没有想去的?”
  她看他一眼,还是摇头,声音微弱:“不用了。”
  傅歧将平板扔到一旁。
  蒋韬在一旁观察着二人的神色,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祁小姐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再拖下去非得出问题不可,他这会儿也帮着出主意。
  “听说方家的小少爷最近盘了一个马场,里面收了不少名贵的品种,天天在马场里赛马玩。”
  方家小少爷,马场。
  祁嫣心底瞬间有了计较,她故作疑惑了一下:“马场?”
  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有反应,哪怕是好奇都是件好事,蒋韬喜上眉梢,立刻解释:“就是其安雅马场,原来的老板不会经营,干黄了,方家小少爷喜欢玩,就把那个马场收了,这事儿差点没把方老爷子气死。”
  “……哦。”她应了一声,又没了反应。
  傅歧揉了揉她的头,离开客厅,转进衣帽间,主动联系了方知景。
  此时方知景正在马场上撒欢呢,少年意气风发,穿着马术服,紧身弹力的衣裤勾勒出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
  助理在围栏外大喊:“方少!有你的电话!”
  方知景缰绳一扯,不耐烦回头大喝:“没看着骑马呢吗,接什么电话,让那个人滚。”
  助理连忙点头,“好!我这就去跟傅总说!”
  方知景差点从马上摔下来,“别,你站住,站那!”他立刻跳下马,三两步跑到围栏那,“手机呢?给我给我。”
  好家伙,前几天元家的千金不懂规矩,在宴会上直接落了傅歧面子,他亲爹本想做老好人结果当场被踹一脚。
  听说元家的企业哪怕在首京都受到了影响,他爹生怕傅歧冲动了对乘扬下手,无论怎么道歉对方都不搭理,提心吊胆了好几天都没动静,这会儿居然主动联系了?
  森纳这么猛的集团应该没啥事需要用乘扬一个新兴公司帮忙吧?
  方知景接过助理递上来的电话,“傅总?你有事?”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低磁疲倦的声音:“请你办个事,条件你开。”
  方知景咧嘴一笑:“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要森纳的股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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