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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晚她昏迷过去后,蔚衡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而是以为她睡着了。
直到血浸到他睡的那边,蔚衡才发觉不对。
请来的大夫都摇头,说没救,让准备后事。
蔚衡这才慌了,全城贴满了悬赏,求名医救血崩的妻子。
一时之间,满城都知道陈府要办丧事。
云兮的娘家本来就窝着火,陈蔚衡纳妾,办得如同婚礼,听闻主母还未出席,连一杯妾室茶都未敬,实在是没有把凌家放在眼里。
如今得到云兮血崩的消息,崔夫人直接昏死过去。
云兮的三个哥哥闯进了陈府,要带走云兮,带走她的孩子。
云兮可以带走,陈家的孩子怎么能让凌家带走,两家闹得很大,都打了起来。
后来凌家打到云兮的院子,发现孩子和云兮都被藏了起来。
凌家以为云兮没了,当场就砸了屋子,院子一片狼藉。
陈蔚衡下跪,发誓云兮还在,只是不想她被娘家人带走等说辞,才暂停了这场风波。
后面得亏用了根千年的人参,还有一些名贵的止血药材,云兮吊着一口气,活了过来。
要是云兮没了,凌陈两家会结仇。
陈蔚衡不丢半条命,也要脱层皮,
*
云兮听着,眼眶湿润,只有至亲才是最在乎她的。
她痛恨女子为何要嫁人?为何要待在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身边,成日的受凌迟,还不能离开?
本朝非孤寡不能立女户,女子没有绝对的理由,就没有和离的权限,这些就是对女子最大的禁锢,生在娘家,死在婆家。
云兮痛恨规矩的制定者们,使得女人一生完全依附男人,无法独立。
蔚衡看出云兮眼底的恨意,有些歉疚地说:“云兮,还好你好好的,还在我的身边,不然孩子们该怎么办?”
要是从前,云兮听着这话,定会感动不已,现在只觉虚情假意,不想搭理他。
看着房间的摆设,是孩子们的住处,“我住这,他们住哪?”
“他们暂时住在大哥那。”
“那边修缮好,我是不是也搬不回去了?”
蔚衡眼神心虚了几分,不接话。
云兮冷笑,他可真会钻空子,趁机鹊巢鸠占。
这样的男人,她是一刻都不想要。
“你走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蔚衡叹了口气,“你好好歇着,不要想太多,我先去通知你娘家,他们会来看你的。”
*
崔氏第一时间就过来,三个嫂嫂也跟着过来。
同她们一起骂了陈蔚衡一番,心情舒畅了许多。
云兮并没有告诉她们,明雪抢她院子的事,免得他们担心她在陈府在受欺负。
虽然确实在受欺负,还是蔚衡欺负她。
云兮知道,哥哥们除了找蔚衡出气,打他几下,并没有更好的办法。
凌家丝行,陈家布行。
她家是他家的供货商,相互依赖,又相互牵扯。
如今陈家生意好像拓宽得更广,明显比凌家要有后劲。
以后凌家可能会依附陈家。
想必陈蔚衡也是因为这些因素,才会有恃无恐的对待她。
云兮叹气,生在内宅,又不得男人喜爱,她往后的日子堪忧。
更难的可能还在后面。

一个月后,她的身子大好。
她也从下人口中得知,她的院子已经修葺好,都是按照明雪的喜好做的装饰。
看来明雪势在必得。
张氏来看过她几次,云兮身子好了,便去主屋看婆母。
张氏见她来,连忙让婆子拿了软垫。
“身子大好了吗?这就出来?”
云兮坐下,“每日闷在屋子里也难受,好了便来看看母亲,这段日子您身体可还好。”
张氏眉眼舒展,“还是你有心,知道关心我,我好得很,比你壮实。”
云兮微微一笑。
张氏想到什么,没好气地道:“那个明雪被蔚衡惯得失了礼数,还是官家小姐出身呢,从不主动来主屋看我。”
云兮垂目。
“得了蔚衡的准,他说是一回事,她做又是一回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谁家妾室敢不敬婆母。”
“如今怀了孕,就越发的娇纵了,把蔚衡缠得紧,连我都没见几回。”
“成日的盯着你那院子,就没见过这般霸道的,连主母的院子都敢抢。”
“我都敲打过蔚衡多少次,他好像被明雪上了迷药,一个劲的向着她,还说亏欠她。”
“我看蔚衡是脑壳坏掉了,被她迷得五迷三道,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完全忘了自己还有个妻子,不给妻子留半点颜面。”
张氏察觉自己说得有些放飞,连忙改口。
“不过话说回来,那院子她要就给她吧!你大度些,别同她计较,家宅和睦才是关键。”
“你是明理懂事的好孩子,母亲没有白疼你。”
云兮笑笑,又是如此。
张氏面上是对她极好,口口声声嫌弃明雪,可是终归是为了蔚衡,站在他儿子那边。
让她让,让她忍,让她大度,让她豁达。
只要府上安宁,蔚衡顺遂。
她的感受无需在意,她的颜面可以扫地。
温柔刀,甜蜜剑,轮番使用。
“母亲说得是。”云兮应着。
张氏很满意,吩咐春梅,“快去给少奶奶端点燕窝补补,瞧瞧都瘦了一圈,真是惹人心疼的孩子。”
“日后,你就多来我屋子,蔚衡那臭小子我也喊来。”
“你们小夫妻要多关心彼此,不能他不去,你也不邀,可不能这样。”
“趁着明雪有身子,你要用点心在蔚衡身上,把他留住。”
“留住蔚衡,你的日子才好过。”
见云兮不语。
张氏急得不行,“你这孩子犯倔,以前多好,在蔚衡面前亲亲热热的,现在可不像你。”
“别管他纳多少妾,他才是你正儿八经的男人,其他都是玩意,你别计较在心里。”
“好的,多谢母亲提点。”云兮不想再听。
不过是让她好好过日子,好好顺着蔚衡。

离开主屋,云兮想去看孩子们,路上遇到了明雪。
她穿着对襟粉色襦裙,腰间系成蝴蝶,恰好修饰了腰腹部的微微凸起。
她有张端庄大气的方脸,很有大家闺秀之风。
与云兮的精巧明艳不同,原来蔚衡喜欢这样的女子。
云兮曾经仔细地打量过她。
她第一眼是那种冷冷淡淡的女子,时常捧着书,相熟后话会多些。
和面相并不符合,也不坦荡,话中带话,旁敲侧击,被她玩得炉火纯青。
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小小年纪,心机甚重,待人有些虚假。
可能与她的经历有关,她好像不信任任何人。
云兮虽然是商户人家的女子,从小被父母哥哥宠着长大,之前婚姻又顺遂。
所以养成了天真烂漫的性子,要不是明雪的事,她可能一直活得像小孩。
遇到她后,云兮拔苗助长一样,学会了掩饰与虚伪。
“姐姐,你身子好些了,能出来走动,真的太好了。”
明雪很高兴,演技可真好。
“姐姐,你可真是人美心善,把院子让给我,我真的好喜欢你的院子,宽敞亮堂,蔚衡也能搬进了原来的书房。”
“谢谢姐姐。”
“妹妹喜欢便好,不用谢,煞费苦心得来的,一定要藏好,被发现了可不好。”差点害她失去性命的女子,云兮可不想再与她装好姐妹。
“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勒,姐姐是在警告我吗?”瞧瞧她的脸色,委屈的很。
“好好的演技。”云兮真心称赞。
“说起演技,姐姐的才是好,明明不喜的紧,却装着得体大方,真是辛苦。”她直视着云兮,眼底有着蔑视。
“你还不是一样,一边瞧不起商户之身,自持身份高,一边却要委身于商户,还是妾室,心里极度不平衡吧!”
被云兮戳破面具,明雪有片刻的愤怒,可经验告诉她,她的身份在她爹死去的那刻便没了,即便是有,那也是假象,毫无作用。
“怎么会呢,姐姐,我哪敢瞧不起你们,姐姐一生顺遂,性子率真活泼,不像妹妹,什么都要争取,什么都要使点手段才能得到,活得辛苦万分。”
她看着云兮,眼底有些嫉妒,“嫁的男子又俊美非凡,生的儿女个个漂亮,娘家疼爱,婆家欢喜,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有姐姐如此幸运吧。”
转而,她的目光狠辣,“可惜,出了一个我,我就是姐姐的不幸,来克姐姐的,姐姐可要挺住。”
云兮轻笑,“所以,你真的是心里不平衡,嫉妒我,看不得我幸福,妹妹可真可爱,喜欢抢别人的东西,也不知道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导致的?”
“你如此爱抢,是不是父母不爱,姐妹不喜,兄弟不疼,才会如此。”
明雪面色苍白,抬眸看向云兮身后,转而手帕掩嘴,笑出声,眼中有些看好戏的戏谑。
云兮感觉不对,回头,蔚衡就站在身后,蹙着眉头瞧着她。
“明雪,你先回去,路上湿滑,慢慢走。”
明雪唇角带笑,十分的端庄秀丽,缓缓离去。
“你跟我来。”蔚衡方才还是温和的语气,转身就淡漠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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