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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铁上,
  陈升的位置靠窗,刚放好行李,同座来了。
  是个女生,个头高挑,乌黑的头发很长,戴了个口罩。
  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非常有神采,但充满警惕。
  见她放不上去,陈升站起来托了一把。
  “谢谢。”女孩的声音很小,柔柔的。
  “不客气。”
  独自去学校,对于走南闯北跑过业务的陈升来说,跟旅游没两样。
  赵文博要晚几天,而且学校离得很远。
  方启慧和校花姐一起,听说有专人送。
  望着车窗外渐渐倒退的景物,想着再次以学生身份进入大学,陈升心里感慨万千。
  一旁的女孩靠着椅背昏昏欲睡。
  穿着较为普通,甚至称得上有些土,就像0几年山里的初中生。
  个头估摸着168到170之间,露出的小臂特别白,白到没什么血色。
  陈升好奇打量几眼就没再看了。
  女孩很谨慎,与他保持了相当的距离,几乎靠着走廊边沿。
  就在陈升也打算睡一下的时候,女孩忽然开始不安地扭动身体。
  手按压着心口,呼吸也有些急促。
  陈升顿时明白,多半是晕车了。
  这么瘦,也有可能是低血糖。
  “你来坐窗边吧,可以靠一下。”
  陈升不等她说话,站起身,示意女孩换过来。
  女孩偏头看了下,兴许是太难受了,犹豫一会还是挪了过去。
  她低低道声谢,便无力地靠住了车窗。
  也不知过去多久,陈升被一种压抑的呕声惊醒。
  女孩捂住了嘴,眉头紧锁,另一只手按住咽喉处。
  原本很有神采的双眼变得涣散。
  陈升连忙起身,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背包,把塑料袋里的橘子倒在包里。
  将塑料袋递过去,“想吐就吐一下,不吐会很难受。”
  女孩没有迟疑,接过袋子,拉下口罩,冲着袋里干呕。
  这是忍到极限了。
  身体一抽一抽的,陈升这个旁人看着都感觉难受。
  却没吐出什么,全是酸水。
  等女孩没什么可吐了,陈升递了纸巾过去。
  女孩接过纸巾擦嘴,陈升则拿过她手里的袋子,打了个结,暂时放在座椅底下。
  吐完后,女孩似乎舒服了些,转头朝陈升说了声谢谢。
  “没事。”这次陈升看清了正面。
  一张天然瓜子脸,五官精致,却又不失辨识度,气质娇柔中带着韧劲。
  大大的桃花眼因为过度呕吐而有些泛红,脸色也很苍白。
  “不客气。”陈升从包里拿了几个小面包,一瓶水,递过去,
  “吃点,一会就不晕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姑娘肯定是上车前没吃东西。
  “谢谢你,我下车再吃。”女孩忙推拒,声音小小的,有些孩子音。
  “无毒,都没开封,快吃吧,离下车还早,我带了好多也吃不完。”陈升说着自己也吃了起来。
  “真不用,谢谢你。”女孩还是摇头拒绝,陈升明明看到她喉咙耸动了下。
  真是够警惕的,不过对于女孩来说倒也是好事。
  陈升不再劝了。
  吃完两个小面包闭眼就睡。
  此时,安秋月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男生。
  虽然不像坏人,但她还是不敢。
  高中班主任已经叮嘱过,路上不能相信任何人。
  腹中的饥饿已经变成灼烧,还有些胀痛,伴随着阵阵反酸。
  头也晕。
  她望向车窗上的小面包,咽了口唾沫,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
  可不久之后,那种眼前发黑,胸闷欲呕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头开始痛,几乎要晕过去,却又不敢晕过去。
  万一有坏人把自己抬走卖掉怎么办?
  安秋月回到了先前那个状态,捂住嘴,按住喉咙,脸上失去血色。
  就在这时,一个新塑料袋无声递到了她面前。
  她顾不上多想,赶忙接过,吐了一些酸水,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等她吐完,一张纸巾又递过来,顺便接过了塑料袋。
  安秋月下意识接过纸巾擦嘴。
  旁边伸过一只手,拿了矿泉水拧开,淡淡的声音响起。
  “漱口。”
  嘴里有胃酸很不舒服,安秋月便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咕哝了一下。
  正因不知吐哪而打算吞掉时,张开的塑料袋又伸了过来,“吐。”
  此时不吐也不行,她吐掉漱口水,顿时感觉人舒服多了。
  本想着说谢谢,可人一阵发虚发晕,胃里的饥饿也越发严重。
  感觉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
  安秋月虚弱地闭着眼,耳朵里听到拆包装袋的声音,还有“笃”的一声。
  随即,她的嘴唇触碰到一根吸管,“喝”。
  她潜意识想要抗拒,可身体的难受,以及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张嘴含住tຊ了吸管。
  一股甜甜的奶味进入口腔,沿着喉部而下,让叫嚣的身体细胞得到了滋润。
  喝了两口,吸管挪开了,然后一个软软的东西抵住了嘴唇,带着浓浓面包香。
  “吃”。
  闭着眼的安秋月本能地咬紧牙关,意识到这不太好,可那面包直接顶开嘴唇,她只得咬了一口。
  碳水的来临让细胞们欢呼。
  它们控制着安秋月咀嚼,吞下,就在她感觉吞咽困难时,吸管又进了嘴里。
  就这样一口面包,一口奶,安秋月渐渐缓过来。
  胃部不再难受,也就不想呕了,唯一还有些头晕。
  她睁开眼,就见旁边的男生一手面包一手盒装奶,支着身体准备给自己喂。
  就听男生平淡的声音说道:“自己拿着,我给你的东西只管放心吃,改天在学校碰到,你再请我吃回来。”
  接着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我都举累了。”
  安秋月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又将目光移到那陌生的男生身上,就见他很专注地在剥橘子皮。
  脑海里回想起刚刚自己难受时被喂食的情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
  懂事以来从未有人这样照顾过她,可这是个陌生人,她必须保持警惕。
  而自己脆弱的一面也给这个人看到了,还吃了他喂的东西……。
  温暖,羞涩,窘迫,自尊心,种种情绪混杂在一起。
  形成一股洪流,猝不及防之下被冲破了历来坚固的心防。
  从前种种心酸尽皆涌上心头。
  安秋月嘴巴一瘪,迅速扭过头,额头抵住车窗,藏起自己脆弱的一面。
  心里的酸楚与那种陌生的温暖搅拌,泪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
  陈升剥好橘子,自己拿一半,另一半连着皮放在旁边。
  女孩哭了他自然看得出来。
  不容易,这么小独自去上学,也没个大人送送。
  加上身体不舒服,会哭很正常。
  看女孩打扮,应该也很少出远门,能照顾下就照顾下。
  不然容易被坏人盯上。
  这时期,一些运气不好的女生会碰到“恶鬼”。
  此刻他不是LSP陈升,也不是十八岁陈升,而是32岁的陈升同志。
  眯了一觉后,窗外已现出一个陌生的城市轮廓。
  高铁恰好也在播报:“前方到站--江市,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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