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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兰一进来,便环视了屋子一圈,
掠过朱母和朱洙,朱兰的眸光,在桌子上的补品停留片刻,
又看着灶台上,炖得咕咚冒泡,飘香的骨头汤,深吸了一口气。
在门外,就闻到了这股诱人,的肉香味,
看来,村口那些长舌妇,还真的没有胡说八道,
若不是,真的把自己卖给了岩府,
这些一年到头,也吃不上一次的补品,还有骨头,哪里会买得起?
朱兰干瘪的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她一听到消息,就往娘家赶,
肚子里,是一点儿货也没存下,
天天吃野菜,那些没油水的东西,
朱兰看着眼前,炖着的骨头汤,止不住舔了舔口水。
见朱母一脸愠怒地,盯着她看,
朱兰当即上前,委屈巴巴地抱住了朱母,
朱母想要推开,朱兰像一条吸血水蛭一般,圈着朱母,生怕朱母跑了去。
一边哭,朱兰一边把自己的衣袖子,往上边掀,
直到,完全暴露出了,手上的伤疤,
看着朱兰手臂上,青青紫紫的大片新鲜痕迹,朱母和朱洙二人面上,皆是一惊。
朱母几乎找不回自己的声音,红了眼眶,
“…怎么,怎么会这样..”
抹了一把眼泪,朱兰这才开口
“母亲,小妹,尚华醉了酒,回来打我,
呜呜呜,呜呜呜…”
朱兰哭得涕泗横流,很是可怜,
终归,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听着朱兰的哭诉,朱母心生不忍。
朱兰早在两年前,就后悔嫁给尚华了,
自她嫁过去一个月,尚华本性大露,他自己不愿意,下地干活不仅,
还天天跑去赌坊,不回家,
家里要几个汉子,才干得动的活,愣是,让她一个人全部干完了。
白天她在地里当驴,夜晚回到家,还要,当出气筒兼沙包,
每每踩着月亮回到家,她就已经累得腰酸背痛,
尚华在赌坊输了银子,回家见她没煮好晚饭,
骂声不止不仅,竟还对她动手……
起初,尚华见她生气了,
还会说些,甜言蜜语安慰上几番,还会贴心地给她上药酒,
可是,事情过去后,尚华又死性不改,日日去赌坊,
赌得昏天黑地,输的钱多了,对她动手的次数,也就多了起来。
特别是一年前,
尚华欠下了一大笔赌债,硬生生逼着她,卖掉了所有的首饰去偿还,
她不愿意,还差点被尚华活活打死,
如今,背上还有一条,又长又粗的疤痕……
手上这些新伤,事实上不是尚华打的,
而是,被赌场的伙计打的,
今天下午,送回去的二十两银子,
也才仅仅,够偿还尚华一半的赌债……
因为,没要够银子,
所以,那些赌坊伙计,就揪着她当尚华,打了一顿出气。
新伤加旧伤,朱兰身子上就没干净过,
若是,今晚不能再要一些银子回去,她回去又是免不了,一顿毒打……
朱母看着瘦成了耗子,还满身是伤的女儿,心有不忍,
特地夹了几块肉块,到朱兰的碗上,
朱母去床榻上,扶朱父过来吃饭,
朱兰狼吞虎咽地吃完,朱母夹过来的肉块,
又快速伸手去锅里夹,生怕夹慢了,就没了。
滚烫的肉块,烫得她龇牙咧嘴,
但是,对于长期没有油水下肚,一直吃野菜的朱兰来说,
烫不烫死,是次要的,有肉吃,才是最重要的。
朱母把朱父扶过来时,
朱兰正把最后一块猪骨头,往自己嘴里塞,
朱母想要阻拦,也阻拦不了。
朱洙站在炉子边煮着青菜,刚把煮好的青菜,从灶台上端过来,
就见,几乎一整锅骨头汤,都落了朱兰的肚,
再去看锅底,
只有一层淡淡的,似是洗碗水一般的清水,荡在锅底,
连带着上边的肉沫子,还有油沫子,竟都让朱兰捞走,全部吃下了肚。
“三姐,你怎么…你怎么,都吃完了?”
朱兰揉了揉,圆滚滚的肚子,
指着锅里,残留的一些鲜汤,白了朱洙一眼,
“这不是,还给你们留着吗?”
朱兰说完,用小指的甲盖儿,
从门牙中间的牙齿缝儿里,挑出了一小块肉丝,
撇了朱洙一眼,又急急忙忙塞进嘴里,那模样似是深怕朱洙抢了去。
把肉丝塞进嘴里,朱兰得意地朝朱洙,打了一个饱嗝。
“你…你……”
朱兰瞪了朱洙一眼,
“母亲都没说什么,轮得到你来说话?”
“母亲..”
朱兰也回头去看朱母,朱母此刻站着,脸上表情,冰若冷霜,
朱兰直接把眸光,落在了朱母的袖袋上,
她知道,那里是朱母,经常藏银子的地方。
朱兰看着里边鼓鼓的,又打了一个饱嗝,
“母亲,我听说朱洙卖给了岩府,你是不是,得了一些银子?”
朱母没有说话,面色依旧冰冷。
朱洙从旁边的柴火堆子里,仔细挑选,
最后,拾起了一根,看着最硬的木棍,
云瑶姐姐说,谁惹自己不快了,就不要多说话,
直接拿东西,打她一顿,
最好是,打得连她爹娘,都不认识那种…
呼,朱洙把眸光落在了,另一根木柴上,那根有倒刺呢,
朱洙知道,有倒刺的会打得更疼……
“若不是,因为你,朱洙也不落得这般!”
朱母一提到这件事情,就来气,若不是朱兰抢走了,朱洙拿回来的二十两银子,
朱洙也不会,要嫁给那个阴晴不定,脾性不好的岩公子。
若是,到时候朱洙过得不好,那朱兰,就是害了朱洙一辈子的人,
想到这里,朱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契约朱洙也签订了,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朱兰自然不知道,朱母在想些什么,她全部的关注点,都在一个钱字上面。
“母亲,你快说说,
是不是真的得了银子,我的好母亲…“
朱母一把推开了朱兰,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快些,把拿朱洙的二十两银子,交出来?!”
一听到要把银子,交回去,朱兰瞥了瞥嘴,
“母亲,你也太小气了,
不过,是二十两银子,你犯得着,和女儿斤斤计较吗?”
朱母一听更气了,“二十两,那是朱洙一辈子的幸福!”
朱兰显得有些不耐烦,
“呐,小妹到时候嫁过去,就是大户人家的儿媳,
还能缺了银子花?还说怪我?
若不是我,朱洙还能享受得了,岩府的荣华富贵?”
朱母冷哼了一声,她是真的没有想到,
自己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女儿,
竟,是这样一个不要脸的,
朱母实在是忍耐不下去了,
“富贵?那银子是你用的,你既觉得那是富贵,
那到时候,就让岩府的花轿,把你接过去,嫁给那岩公子好了,
这些泼天的富贵,就让你一人享受了。”
朱兰脸色白了白,她没想到,朱母竟这般说话。
“母亲,您说笑吧。”
岩府的公子,朱兰是有所耳闻的,
是个性情暴戾,看人不顺眼就唤小厮当街打人的恶霸,
朱兰还听说,那岩府在京城那边,还是有关系的,
就连着县令,也得对其礼让三分。
这样的小霸王,一个月相十几次亲,次次把人家姑娘吓跑,日日梦魇不仅,
还一谈起他,就害怕得瑟瑟发抖,
最要紧的,听说还是个药物变的,
大晚上,还会显露真身,生吞活剥年轻女子…
这样的人,朱兰哪里敢去招惹?
挤出一个笑脸,朱兰走到朱母跟前,
“母亲,你有钱,你就快些交出来,给女儿用着先,
如今,
尚华欠了债,您的外孙又还小,
女儿也是没有办法,才找回娘家的…”
朱兰如幼时那般亲昵地,拉上了朱母的手,笑嘻嘻道,
“母亲,你也不想让女儿,继续被尚华打吧。”
朱母扫了朱兰一眼,“该!”
朱兰怔了怔,见软的不行,便直接要来硬的,
朱兰伸手,要去抢朱母袖子里的“银子”
朱母顺势,扇了朱兰一巴掌,
感受到手里捉出来,沉甸甸的东西,朱兰脸上的笑意,随即绽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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