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本来就没有结局呢!”李纯簌恼道,见李纯简愣住片刻,更是伸出纤纤玉指,直戳李纯简的胸膛,继续道:“本宫跟蔡笛赋那个贱人和离之后,蔡笛赋不是照样混得风生水起,娶妻纳妾生子,没一样落下的。他这样的人品,官途虽然毁掉,但是可以从商,依旧是富贵闲人。况且,本宫听说了,他前些日子资助大哥顺利完成几个利国利民的公务,阿耶大喜,当众嘉奖了大哥,大哥回到东宫就将他奉为幕僚。”
“六妹妹,对不起,我没有能耐教训蔡笛赋。你要是心头不顺,我们就套个麻袋,胖揍蔡笛赋一顿。”李纯简弱弱地道。
“胖揍哪里解心头之恨。”李纯簌冷笑道。
“公主殿下,绿竺先生说的《孔雀记》,您都会听完吗?若是一直有兴趣,麻烦带上阿筠。”贺清笳作揖道。
“公主殿下,放我在一楼大堂即可,银子我自己出。”绿筠笑道。
“五嫂,小事一桩。”李纯簌十分豪气地摆摆手。
“清笳,绿筠娘子若是出去了,我就帮你打下手。”李纯简笑嘻嘻,蹭到贺清笳的身旁,机灵地躲过绿筠的爆栗子。
于是,李纯簌带着绿筠,场场不落下绿竺先生的《孔雀记》。
当然,绿筠才不会给李纯简制造与贺清笳独处的机会,每次出门都拽上李纯简,任凭李纯简鬼哭狼嚎都不撒手。
“娘子,绿竺先生如今每天只说一个《孔雀记》的故事,以致于大家茶余饭后都在惦念着下一个故事。”绿筠轻叹道。
其实,她也有些惦记,这世上怎么有那么多可怜的娘子。
“今天的故事呢?”贺清笳随口问道。
“今天讲述的故事是,一个长得像孔雀一样好颜色的世家大族出来的庶子,费尽心思娶了知府千金,也算门当户对。但是,那位庶子,因为生母犯错,分家之后没有拿到多少银子,却喜欢去平康坊挥霍。知府千金看不惯,要同庶子和离,争吵之下,被庶子杀害,投入护城河里。接着,庶子到处寻找知府千金,表现出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绿筠咬牙切齿道。
“还是没有结局吗?”贺清笳语气淡然。
“娘子,没有结局岂不是更好。这样的人渣,即使被判了死刑也不解恨。倒不如没有结局,大家可以将人渣的结局想得更加糟糕。”绿筠有点激动,狠拍了一下八仙桌。
贺清笳听后,摇头失笑。
第二日,绿筠照旧跟随李纯簌去听绿竺先生的说书,回来便义愤填膺地将《孔雀记》的故事说给贺清笳听。
“娘子,我觉得我这辈子还是别嫁人了,太可怕。今天讲述的故事,是根据长安城曾经发生的案例所改编,许多闺阁少女都经历过,直接哭出来了。一个长得像孔雀一样好颜色的花匠,和调香师的女儿青梅竹马,成亲之后过了一段琴瑟和谐的日子。后来,调香师的女儿也学习种花,培育出许多名贵品种,名声大噪,便与花匠丈夫渐行渐远,和平分手。调香师的女儿后来再嫁,是礼部侍郎夫人,仍然喜欢养花,还常常给花匠带来生意。花匠不满足,看上了调香师的女儿在平康坊周边买的一套宅子,便动了杀心。那调香师的女儿,死得凄惨,化作花泥,整日被花匠践踏……”绿筠忽然哽咽起来。
“阿筠,《孔雀记》后边的故事不听了,这几日你平复一下心绪,再出门打探八卦。”贺清笳轻轻拥抱了绿筠,嗓音变得柔和。
绿筠的确情绪不好了,总是想起《孔雀记》的故事。
贺清笳闲来无事,给绿筠准备了清淡饮食。另外,吩咐了篮羽,每日采买瓜果,放置在新买的小几上,任由清香盈室。
“康王殿下,绿竺先生说书的时候,有没有伴奏或者点香?”贺清笳低声问道,表情淡漠。
“绿竺先生没有点香的习惯,上次有茶楼的跑堂点香了,还被她掐断。说是点香,容易影响到客人的心情。但是,伴奏是有的,就是最普通的伴奏,每一个说书先生都用差不多的曲调。”李纯简笑嘻嘻。
“这么谨慎?”贺清笳轻笑道,恰似霜花凝结。
五天后,绿筠照常出门,回来的时候还捎带了一包瓜子。
“娘子,近来好多小娘子恐婚,要求延迟婚期,有些甚至还明确表示要退婚,理由都是她现在看着男方,总是对应上《孔雀记》的男主角,感到害怕。偏偏,这激起男方的好胜心,加大彩礼不说,还塞给媒婆大红包,帮忙说好话。女方家属见男方如此诚意,本就理亏,便劝说小娘子改主意。碰上性子软弱的小娘子,半推半就,便同意了。可是,总有小娘子,比较刚烈,拿剪刀架在脖子上,扬言若是逼婚,立刻死去。女方家属心疼小娘子,只能妥协。这样,男方的名声受损,再要结亲,难上加难,男方家属气不过,打算找绿竺先生算账。邻里之间嘀咕嘀咕,发现像他们这样的受害者不少,便专门去砸绿竺先生的场子。也就是说,绿竺先生在哪家茶楼说书,总有一群男方的家属闹事,而一些热血少女帮着绿竺先生对骂,长安城天天产生这般吵架打架,不良人快忙疯了。许多商家觉得有利可图,不是卖给热血少女鸡蛋用来投掷,就是卖给男方的家属冰雪冷元子解渴,就蹲在绿竺先生准备说书的茶楼门口。还有开赌局的,看今日是男方的家属还是热血少女赢了对战。照这么下去,长安城动荡,朝廷肯定要出手了。”绿筠磕着瓜子,笑语盈盈。
“一只孔雀,竟是发酵得不可收拾。”李纯简也抓了一把瓜子,剥了外壳,攒起来瓜子仁,投喂贺清笳,乐此不疲。
“康王殿下,这烂摊子谁会出面解决?太子还是太子妃。”贺清笳砸吧瓜子仁,眸光宛若清水般明净。
“女人占比高的群发事件,应该是大嫂主持大局。”李纯简笑呵呵。
“那就是太子出面。”贺清笳喃喃道。
李纯简听后,啊地一声,感到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