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招呼就私自下山,回去加练,月末若还不能突破寒冰剑谱第十六式,果园里的果子都归你五师兄所有。”
嘶。
真狠呐。
明明知道她和五师兄不对付,还这般威胁,要是真都给了他,以后必定更加趾高气昂。
谷酉阳不说话,老五的就是他的。
玄真子吹胡子瞪眼:“孽徒,你这是指桑骂槐呢,到底我是师父还是你是师父?”
楚之江:“您是。”
臭小子!
玄真子气死了,这小子心中毫无一丝尊卑之意。
一声高呼穿过热风,飘进耳中。
“几位请留步。”
——公子有令,就地杀了。
萧玉回身,望向踏踏而来的大马,马上之人长着一张死人脸。
是他!
就是他传的令,害她险些被射穿脑门。
马车内坐着的,想必就是他口中的公子。
叫住他们作甚?
她心中揣度,眼神如刀扔在对方身上。
韩亦没想到,这位萧公子竟生得如此俊美,不似自家公子那般男子气的英俊,平添了几分女子的灵动美丽。
昨日牢中瞧得不清,此刻却是惊鸿一瞥。
另外两位年轻人的样貌亦是不差,居中上乘,可比起姓萧的,还是差了不少。
无视萧玉冰冷的目光,韩亦下了马,上前两步对着玄真子抱剑礼道:“在下韩亦,见过道长。”
玄真子亦礼:“韩公子有礼了。”
韩亦说道:“听闻道长与弟子们替涂家抓住真凶,实乃大善之举,我家公子想见见几位。”
“你家公子?”
“是的。”
呵呵,萧玉心中腹诽,竟还有脸来见,她倒想看看,他家这位公子的脸皮有几层厚。
车夫打了帘子,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下马车,天气炎热,着的是轻简衣衫,做工却不失细致考究。
炽光之下,其信步走来。
“在下赵无陵,见过玄真子道长。”
玄真子不识,当以为是哪家有为的公子,亦礼道:“赵公子有礼了。”
赵无陵又向玄真子身旁的三人行了一礼,矜贵得体,神情并无异常。
原来昨日是他下的杀令。
好一个赵无陵,背后使阴招!
昨日在牢中说了那些话,今日却又装作不认识,假模假样前来问候,真是好演技。
也是,能与那个人共同谋事,绝不是泛泛之辈。
无论他的目的如何,须得小心应付就是。
萧玉不动声色后退了半步,随两位师兄一道回礼自报家门,可这炎炎烈日,她只觉后背汗涔涔。
“原来这位就是萧公子,今日一见,果真如涂员外夸的那般,一表人才,菩萨心肠。”
冷褐的眼神如风一般掠过她的脸,随即邀请道:“天气如此炎热,在下想请几位到茶楼饮几杯凉茶,以表心中钦佩之情。”
此话宛若一道指令,沉肃之气隐隐压下,无人敢贸然开口拒绝。
玄真子终于察觉不对,这位赵公子瞧着儒雅随和,礼数也颇为周到,却时刻处在上风,浅浅噙笑时气势尤为强盛。
他说甚,便只能是甚。
好生威严!
转眼间,五人已在茶楼落了座,红漆四方桌,玄真子于左,楚之江为右,赵无陵在上位,而谷酉阳与萧玉则同坐下位。
本来谷酉阳可与楚之江同坐一位,奈何两人实在互看不顺,萧玉便有了伴。
也好,对面就是赵无陵,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个人在身边,好过“孤立无援”。
座中各有心思,茶已无味。
茶楼装潢新颖,陈设瞧着却有了些年头,想来是旧楼翻新,欲招揽更多顾客,只可惜地处静市,生意有些寡淡。
进来的多是赶路的远客,因而茶楼外面设有马厩,方便客人暂时安置马匹。
距离萧玉的座位,一堵墙外就是马厩。
马儿咀嚼草料的动静,马儿甩涕的声音,马蹄踏踏远去之音……
任何一点动静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萧公子对马感兴趣?”
萧玉抬头,余光瞥见那微微勾起的薄唇,落在那双褐眸上时,却又瞧不出一丝异样。
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她也随口一答:“不。”
“呵呵,嗯。”
对话本可以就此戛然而止,谷酉阳却像是被按了开关一般,突然打开了话匣子。
“赵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师,师弟对别的动物并无畏惧,独独害怕靠近马匹,尤其是又高又壮的西域烈马。”
赵无陵挑起眉头:“哦,是吗?”
“是啊……”
“咳咳。”
萧玉端起茶盏轻咳一声,谷酉阳瞥了她一眼:“师弟,你还没喝呢,怎么就呛着了?”
萧玉:“……”
当着外人面,玄真子不好发作,暗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少在外人面前议论师妹是非。
赵无陵倒是不甚在意,自顾自饮茶,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如此下去可还行,岂不叫他人看了笑话,楚之江只好将话题引开:“听赵公子口音,不像本地人,到江宁是?”
“原是去锦州,途经江宁罢了,见此处民风淳朴风景秀丽,便暂歇了两日。”
“锦州?”
“嗯,楚公子为何如此惊讶?”
“锦州是家母故乡,比江宁有趣得多,赵公子办完事可多留几日,锦州有的物什,其他地方不一定有。”
“楚公子这般诚荐,若得空闲,在下一定游赏一番。”
默默听着二人谈话,萧玉心想,赵无陵大老远从京城而来,身边居然只有一个侍卫,想必是不想大张旗鼓。
低调出行,却在大街上公然拦着他们几人。
她睨了眼门口,韩亦抱着剑,面无表情地伫立着,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
她虽功夫不到家,但能察觉此人武功极高。
韩亦侧目,与那双清冷疑惑的眸子撞了个正着,他微微点头以示招呼,随即收回目光继续巡逻。
谈话中必定提及涂家小姐遇害之事,既说到涂蓁蓁,话题必然还会引到她身上来。
赵无陵突然叹道:“听涂员外说,涂小姐对萧公子一见钟情,二位瞧着很是相配,真是可惜了。”
嘴角扯了扯,她回道:“赵公子说笑了,即便涂小姐无恙,萧某一介莽夫,怎敢耽误了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