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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本就是独身,谁去谁来,自有各自的命运,她离京之时已经想得明白。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是以,她只是略微惊讶,并无太多情绪。
大师兄要走,那也是他的决定,她无权干涉。
只要他过得好,便就好。
刘青山知她清冷,却不知她性情已寡淡至此,笃定方才的话已离间了二人。
“大师兄一走,寒冰剑谱必定随他而去,你本就资质极差,即便再叫你练上二十年,也难有所成。”
他继续添油加醋。
“有些事强求不得,需有自知之明才是,师父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这才对你关爱有加,可你不该理所应当。”
自打三师伯将这个小师妹带上山之后,师父的心思全都在她身上,其他人有一句怨言,必要被师父斥责。
死气沉沉,毫无慧根,空有一身好皮囊。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最是瞧不上。
也不知大师兄怎的竟对她上了心,要说那寒冰剑谱可是连师父都不能触碰的武功秘籍。
萧玉轻轻松松便拿到,这是何等的偏心!
“我说的话,你可是听明白了?”
让她识趣些,自己滚出青龙山。
莫要在此继续碍眼!
萧玉倒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听明白了,师兄在吃醋。”
刘青山与她年纪相仿,她来之前,他就是老幺,自然享尽偏袒、宠爱。
原本对他的关心都转移到别人身上,他怎能受得了。
所以一开始,他就极度厌恶她的出现。
“可是师兄,即便没有我,你也得不到寒冰剑谱不是吗?”
“你!”
刘青山咬牙瞪她,着实气得不轻。
“你就逞一时之快,我懒得和你计较。”
萧玉淡淡一应。
此处风大,她不想久待。
“五师兄若不想摘果子,那就请便吧。”
“哼!”
刘青山甩袖而去,不就是几个果子而已,往后他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书房。
楚之江看完信件,将其叠好后放回信封。
“师父,送信之人可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那人来去匆匆,只留了四字:望汝早归。”
玄真子望着已然比自己挺拔的爱徒,心绪极为复杂。
当初与师兄行至锦州,机缘巧合之下便与这小子结了师徒缘分,这一晃十五年过去,二人不似师徒,更似父子、兄弟。
“为师还记得,初见你时,你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如今已长成英气俊朗的大丈夫。”
“你祖父若见你这般成熟稳重,断要少骂为师两句。”
玄真子转身走向书柜,从暗屉中取出一物,是个裹了绢布的盒子,绢布微微泛黄,有些年头了。
“你当年随为师上山,说是要心无旁骛修炼,便将此物交于为师保管。”
楚之江睨着那绢布,点了点头。
“是。”
玄真子将盒子交回他手中,满脸欣慰:“你太聪慧,为师再不能教你什么。”
楚之江抬手行礼,一如十五年前初次见面那般。
“师父教诲,弟子感激不尽。”
“好,好。”
玄真子笑中带泪,说罢便背过身去,摆了摆手。
“下去吧。”
“是。”
退至书房门口,突然顿住步子,一脸凝重地倒了回来,毫不犹豫双膝跪地。
拜道。
“师父。”
这一拜,直叫玄真子泪如雨下。
徒弟舍不得师父,当师父的又何尝舍得。
可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再不舍,终究是要经历一场离别。
只是离别,并非生死,江宁距锦州不过两日路程,想再见面并不难。
“徒儿不必如此,日后若得了空还是可以回……”
“弟子有一请求,请师父务必答应。”
楚之江跪得端端正正。
这……
玄真子尴尬地咳嗽两声,故作无事。
“咳咳,说吧,什么请求?”
湛黑的眸灼灼如夜星,拱手,伏身,又是一拜。
“请师父准许弟子带小师妹下山。”
唐白还未走到书房门口,便听见里头阵阵叱骂声。
渍。
师父又在发怒了,不知道是哪个招惹了他。
还是改日再来吧,
他抖了抖肩,不禁胆寒,转身速速离去。
“竖子!”
玄真子骂得累了,瘫坐在毯子上,手撑在后方,呼哧喘气。
“那是你三师伯送来的人,为师只是代管,你将她带走,日后你三师伯回山,为师该如何交代?”
“那可是个人,不是物件,岂能想带走就带走!”
料想师父会气恼,楚之江应对自如。
“弟子自会写信告知三师伯缘由。”
啪。
玄真子怒拍桌。
“缘由?什么缘由?”
“别以为你教她几年功夫,就真当自己是她师父了?为师才是她行了拜师礼的师父。”
师徒相处多年,从未这般剑拔弩张。
楚之江垂首:“弟子不敢。”
“哼!”
“收起你那心思,只管回你的锦州,小鱼儿自有为师照料。”
玄真子显然不想与他多缠,免得将自己气个半死。
“速速回去收拾,你祖父派了人在山下驿站候着,不要叫人家等太久。”
可他也明白,自己这个弟子一向不开口,开口便是下定了决心。
任他如何驱逐,正正跪着,无动于衷。
玄真子当真是忍耐到了极限,气得直吹胡子。
“呵,你现在是想如何,想跪死为师?”
“师父。”
楚之江一脸严肃,沉声道:“师父当真以为,您能护得师妹一辈子?”
“什么?”
玄真子蹙着眉头,手边的砚台就要砸下去。
又听下方说道:“师父琐事繁忙,如何能顾得周全?几位师弟本就对她颇有微词,弟子一走,师妹又该如何自处?”
“不用你操心,他们就是动动嘴皮子,岂敢真的如何!”
“刀剑能杀人,嘴亦能,师父可是忘了上月那涂员外之女遇害一事?”
光凭一张画像,老五就能大做文章。
其余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倘若以后真有事,有谁会真的护着她?
都是同门,他不便说太多,以免伤了那点脸面。
“师妹才十九岁,师父与三师伯已年过半百,即便护得了她一时,也护不得她一世。”
方才十九啊。
玄真子心叹。
来时不过才二八芳华。
真是年轻!
只可惜,慧根太差,难以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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