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宝机械般笑了一声，略带嘲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柳寒烟瘫软在地，是她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你已经做出过选择了。所以我需要向上级申请一下，在我回来前，维持原人设，别轻举妄动。】
　　青宝的意思是，她需要继续扮作贤良的王妃，日日和程锦年上演深情的戏码。
　　柳寒烟踉跄着站起身来，呢喃着：“好，青宝，我等你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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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了一场大雨后，柳寒烟的身子愈发脆弱。
　　程锦年对她的照顾更加细致入微，常常亲自下厨给她炖汤。
　　因了御医一句王妃受不得寒，他便差人去往千里之外的北都买下银丝炭。
　　因了柳寒烟一句想吃桂花糕，他便请了同春楼的师傅日日教习。
　　一切都很美好，仿佛槐娘子从未出现过。
　　柳寒烟心想，如此也好。
　　毕竟真心爱过，如此分开好过两人互生怨怼。
　　可她忘了，槐娘子怎会让她如此好过。
　　那日在后花园，久久没出现过的槐娘子依旧挺着孕肚站在了柳寒烟面前。
　　她说：“我家郎君给孩子取名为庭芝，我从未读过书，不知何意，王妃可知是何意？”
　　庭芝。
　　柳寒烟愣了一瞬：“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
　　苦涩翻涌，这是她亲手取的名字。
　　他曾说等到嫡长子出生，就用这个名字。
　　他是那么确信，确信柳寒烟一定怀不上孩子。
　　柳寒烟没有回答她，只是再没去过后花园。
　　宣纸淡墨，她将此事记下放入了木匣中。
　　短短几月，木匣中已有了厚厚一沓宣纸。
　　都是她随笔记下的‘小事’，当不舍袭来时，此匣内的文字便能让她清醒。
　　“茹玉，马车备好了，该动身了。”
　　程锦年推门而入，一袭玉色青袍，头发以玉簪束之。
　　如朗月入怀，亦如山间清风。
　　今日是她小娘生辰，她每年都会和程锦年一起回柳宅给小娘过生辰。
　　柳寒烟给木匣落了锁，将钥匙放进首饰盒中，小心藏好。
　　这才应了声：“来了。”
　　小娘在柳家虽势单力薄，却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她对抗世俗的人。
　　“嫡庶有别又如何，我的女儿定要嫁得世间最好的郎君。”
　　原主自小与小娘相依为命，小娘虽不喜争宠，不喜勾心斗角。
　　可为了她，凡事都会争上一争。
　　她自小便教导茹玉，不能对男人倾心相付。
　　可她还是没能做到，她远不如小娘那样洒脱。
　　她是该与小娘见上一面，这也许是最后一面。
　　一个时辰后。
　　马车在柳宅稳稳地停下。
　　柳寒烟匆匆和父亲嫡母打了招呼，便赶去了小院。
　　程锦年理所当然地被柳父留在了正堂用膳。
　　她的母亲怜娘子早已等在了门口，一看到她便欣喜地握紧了她的双手。
　　她眼含热泪：“茹玉，你瘦了。”
　　寒暄过后，怜娘子才反应过来：“按礼，你本该留在正堂与你父亲、嫡母一同用膳的。”
　　柳寒烟笑了笑：“可我想陪娘用膳，今日是娘的生辰。”
　　怜娘子叮嘱下人多备些吃食，看着憔悴的女儿又是一脸心疼：“在王府的日子不好过吧。”
　　她伸手摸了摸怜娘子早已泛白的双鬓，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
　　她颤着音祝：“愿尔祯祥，岁岁如常，娘亲生辰快乐。”
　　怜娘子笑着打开木盒，里面是颗名贵的夜明珠。
　　她喃喃道谢：“昭昭如愿，岁岁安澜。”
　　她只看了两眼便将夜明珠收了起来，反而郑重拿过案桌上已绣到一半的虎头鞋，郑重交到柳清迟手上。
　　“你早日诞下子嗣，为娘才能真正开心。”
　　柳寒烟无话可接，怜娘子又道：“实在不行，就先过继一个吧。男人是靠不住的，你必须为你的后半生谋算啊，孩子。”
　　此话与小英平日所说别无二样，看来两人是暗中通过气的。
　　她们都是好心，可是……她没有下半生了。
　　柳清迟哽了哽忍住泛酸的眼眶，端起碗，大口吞咽着，泪水融入碗中，又苦又咸。
　　午膳后，程锦年来小院与怜娘子告别。
　　临走前，柳寒烟却抱着怜娘子不肯放：“娘亲，我舍不得你……”
　　怜娘子轻拍她的后背，柔声细语：“别说傻话，等你怀了子嗣，娘亲自去照顾你。”
　　“乖，听话阿。”
　　柳清迟泪如雨下，紧抿着唇点头。
　　“茹玉，你何时想来，本王随时奉陪。”程锦年揽过她的肩膀，为她拭去眼泪。
　　柳清迟不动声色避开他，转身朝屋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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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
　　程锦年心情很是愉悦，路过集市时，还特意下车买了孔明锁。
　　他轻声笑着把玩着那孔明锁：“茹玉，等我们的孩子出生，三岁就让他去皇家私塾上学，你觉得如何？”
　　柳寒烟没说话，只是凝着程锦年那双神情得要滴出水来的眸。
　　她看着他满眼的期待，愣了半晌。
　　然后她在心底回答：“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