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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山庄雾凇沆砀,雪光从窗帘透射进来,晃了季唯一的眼。
她昨晚睡得很好。
特别暖和。
是她这么多年以来,身上最暖,睡得最踏实的一晚。
搬去御园后,祁管家对她很好。知道她身体不佳,晚上会给她暖脚袋。主卧客厅的暖气也彻夜开着,但她的被窝还是有一半都是冷的。
季唯一伸了个懒腰。
她坐起身,才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抬眸之际便注意到几米外的沙发上,祁御坐在那。
季唯一:“……”
女人连忙掀开被子下床,穿上鞋就往他那边走。
离近了。
她看清他的五官神态,这才发觉他气色不好,准确来说是黑眼圈有点重,好像昨晚一夜没睡似的。
季唯一抬起手,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祁少你没事吧?”
“我没瞎。”
闻言,季唯一将手收了回来。
她偏头看了看那张大床,又转头回来看了看沙发,“昨天晚上我……”
“你做噩梦,抱着我不撒手。”
“什么?”
见她小脸疑惑,祁御抬眸,沉下嗓音道:“你一边喊冷一边拉着我不松手,我难道还会冤枉你?”
季唯一怔愣:“……”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
昨晚确实做梦了,梦到在孙家宅院的日子。许是她陷入梦境太深,说了梦话,又做了些自己都不记得的事。
不过。
祁御真的很暖和。
人工恒温取暖器。
在季唯一出神的片刻中,面前的男人起了身,顺道将那件大衣裹在她身上,“门已经开了,我回御园。你是跟我一起回去,还是有其他事要办?”
“我跟贺老师的车回市区。”
回了话。
季唯一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俩是形婚,签署的协议文件我会很认真地遵守,不会在外人面前说漏我和你的关系。”
协议三项条款:
不许跟着他。
不许干涉他的私事。
不许对外公开他和她的婚姻关系。
这三条,是她到御园当天,祁御让祁管家给她,让她亲笔签名同意的协议。
此刻听季唯一说起来,祁御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侧眸瞥了她一眼,对上她诚恳清澈的眼眸,他心里愈发闷。
很烦。
祁御沉默不语,收回视线便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大少爷似乎有点不高兴。
季唯一多看了两眼他径直离去的背影,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导致心情不佳。
男人走后没多久,屋外传来一串凌乱的脚步声。
贺芳着急地进了屋子。
她身后还跟着祁御的好友,那位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莫西故。
没等季唯一开口说话,贺芳就握住了她的手。妇人手都在抖,“唯一你没事吗?有没有感冒,我看见祁家那位走了出去,昨晚你跟他在一起吗?他、他有没有欺负你啊?”
祁御在圈内风评很差。
脾气爆。
戾气大。
季唯一这样一只病弱小白兔落他手上,不死也要掉层皮。
在走廊上撞见出门的祁御,贺芳感觉天都塌了,差点厥过去。跑来房间时步子都是踉跄的,生怕季唯一有个什么好歹。
季唯一摇头,安抚道:“我没事的贺老师。”
她嗓音清脆。
脸色红润。
除了晨起头发有点蓬,没有异样,身上也没看见伤痕。
阎王也有恻隐之心,那厮估计是看季唯一身体羸弱,就没对她动手。
庆幸啊庆幸!
贺芳握紧季唯一的手,紧了又紧,“都是老师不好,知道你舅舅想把你嫁去暴发户家,老师想帮你,想着你嫁来我家就好了,没有婆媳矛盾,有钱花还有丑老公不回家。”
“老师对不起你,不该擅自做主给你和莫西故拉红线。他不配,他根本配不上你,连你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
“他为了不跟你相亲,竟然能想出这种下作的主意,把你跟其他人关在房间里!”
言语间,季唯一和旁侧的莫西故对视了一眼。
两人:“……”
下一秒,季唯一就看着贺芳转过身,扬起手就给了莫西故一拳头。
毫不手软。
妇人没了平时教授的端庄样,只想骂街:“莫西故你是不是缺心眼啊!我让你跟唯一见面,你把她跟祁御关在一起?你脑子里装的到底是屎还是屎!”
“万幸唯一没有事,她要是磕掉了一点皮,或是被那人吓出个什么好坏,我把你一刀一刀剐了都赔不起!”
“好在山庄经理都是熟人,不会有人对外乱说什么,不至于影响唯一的清誉。”
贺芳将季唯一搂进怀里。
特意将她搂到左侧,仿佛莫西故是什么大瘟神,不让她跟莫西故沾边。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京城莫家,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家门一步!我处理完榕城的公事,晚上连夜回京城,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妈……”
“你不要叫我妈!你还敢叫我?上辈子生痔疮,下辈子流脓,这辈子才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平日里吊儿郎当到处厮混就算了,这次差点把我唯一赔了进去!”
这边。
听到莫西故这声称呼的季唯一眼皮跳动。
她打算解释一句,就见贺芳转过头,“没吓着你吧唯一?老师平时不是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生气了。咱们先走,老师送你回去。”
“老师,莫先生他……”
“他是废物,别管他。”
季唯一:“……”
废物莫西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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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红梅山庄离开。
前往市区的路上,贺芳还时不时与季唯一道歉。
莫西故这个混蛋!
他不配啊!
山水画放在最高格的位置,原本她是打算让儿子展现绅士风范,帮女孩子拿一下东西,加个印象分,谁知……
那个崽种竟然让祁御去了房间,还把祁御和季唯一关了一夜,令她身陷险境!
“唯一,是老师的不好……”
贺芳开着车。
偏头看了副驾驶座的季唯一好几次。
话语间淡淡哭腔。
季唯一:“老师,我不怪您的。下次您做事之前先跟我商量一下,这样比较好。”
“会的会的,对不起唯一,是老师不对……”
季唯一温声道:“没事的。”
贺芳自责的情绪不减。
这件事说到底是她做得不妥。
“唯一,那你舅舅要把你嫁给城南暴发户家的残疾儿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季唯一:“我会处理好的,您不用担心。”
贺芳开着车,在看到前方公交站台LED屏幕上‘影帝莫西故’的广告时,唇角立马僵硬了。
甚至在下个路口直接掉头,往没有广告的另一条街走。
逆子!
看到照片都会气死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