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嚓”一声轻响在星世纪娱乐公司顶楼响起,贺青后背紧抵天台边缘,侧脸一瞥从身边坠下去的石子,危楼高百尺,石子落地连个声都没有,这如果是个人……她猛地转回头,无视按在颈侧的那只手和缠住鞋子后跟的长裙,凤眼逼视眼前人:“王文,你冷静点,这里是公司,要是我把你挪用工作室注册资金的事说出去……”“哈,”高过自己半个头的男人阴鹜地大笑一声:”你倒是去说啊!工作室早就要办不成了,我看你还能和谁说?”语毕,他虎口一推,扼住了贺青的颈部,另一只手还撩了一把大背头上垂下来的发丝。
初夏的某个深夜,海市中山路上高楼林立,灯火亮如白昼,就连天上的星辰都要相形见绌。
中山路上高达九十九层的星世纪娱乐公司外幕墙上,正在循环播放今晚举办的星光电影节颁奖典礼:“让我们恭喜最佳女主角获得者!《青鸟》剧组,贺青!”
全场掌声雷动,一位身穿白色抹胸缎面长裙、佩戴整套翡翠首饰的年轻女子站起身来,面朝镜头绽开一个灿烂的微笑。
她长着一张上宽下窄的鹅蛋脸,五官精致,一双丹凤眼正因笑意而轻轻扬起,乌黑的瞳仁明亮动人。
屏幕中贺青提起长裙,袅袅娜娜地往领奖台上走去,屏幕外,贺青正在生死一线间。
“咯嚓”一声轻响在星世纪娱乐公司顶楼响起,贺青后背紧抵天台边缘,侧脸一瞥从身边坠下去的石子,危楼高百尺,石子落地连个声都没有,这如果是个人……
她猛地转回头,无视按在颈侧的那只手和缠住鞋子后跟的长裙,凤眼逼视眼前人:“王文,你冷静点,这里是公司,要是我把你挪用工作室注册资金的事说出去……”
“哈,”高过自己半个头的男人阴鹜地大笑一声:”你倒是去说啊!工作室早就要办不成了,我看你还能和谁说?”
语毕,他虎口一推,扼住了贺青的颈部,另一只手还撩了一把大背头上垂下来的发丝。
这是经纪人王文,也是自己爱了五年的恋人,可贺青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也从未遭到他的暴力对待,她印象中的王文,总是无比温柔地对待自己。
贺青心中的恐慌愈发深重,她不适地往后仰了仰脖子,艰涩地道:“好,那我不说,你先放我下来,我们结清账就……”
“你当我傻啊?”王文再次打断了贺青的话头:“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给你妈治病只剩这些钱,呵呵!你以为我会信?有这些钱你不去买房买车,跑来跟我创业?开什么玩笑啊贺青?我也是有梦想的,我可不想一辈子跟在你屁股后头!”
“是,你不傻,犯傻的是我,”贺青闭了闭眼,眼角滚下一滴泪水:“钱你全拿去拍电影吧,只要你今天放了我就好。”
贺青心知,王文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王文了,他彻底疯了,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他能看在过去的情面上,饶自己一命。
听了她的话,王文的指尖松动了几公分,但他的语声仍是阴森森的:“你怎么知道我想拿钱去拍电影的?”
贺青眼睫轻颤,缓缓睁开的双目中盈满泪水:“我看到你桌上的剧本了,是导演系学弟的作品吧?”
王文浑身一震,指尖不可抑止地收拢了一些,就在贺青以为自己能够得救的时候,王文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一连“嗯”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坚决,看向贺青的眼神也一眼比一眼暴戾。
贺青心中警铃狂响,张口想问电话那头是谁,王文的手掌就骤然收紧,一把捏紧了她的脖子:“闭嘴!贺青,你搁这儿跟我演苦情戏是吧?我告诉你,我就要飞黄腾达了!而你只能当垫脚石!哈哈哈哈!”
“咳咳,谁,谁的电话?”贺青挣扎着去掰王文的手掌,可男人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掰了半天反而呛咳了起来。
“哈哈哈!”王文的笑容更为猖狂,一双满红血丝的眼紧盯着贺青,一边收紧手掌往后推她,一边阴恻恻地道:“是你做梦都想不到的人!是你见都没见过的人!哈哈哈,他们都要你的命,你看看你活得多遭天妒人怨啊!”
“咳咳,不,不要,咯……”喉咙口已经发不出丁点儿声音,贺青疯狂挥舞着手臂挣扎,半裸的后背在粗粝的天台边缘蹭破了皮,高跟鞋踩着奖杯的碎片缓缓离开了地面,她扭曲的脸上满是愤恨和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必须死?到底是谁要害死自己?
重心逐渐向后偏离,手脚逐渐失去力气,而后几乎是一瞬间,身体被倒置过来急速下坠落,耳边全是风声。
贺青睁大丹凤眼,死死瞪着头顶上深蓝近乎于黑的天空,不甘的喊声就像是直接从胸腔里迸发出来一样:“不!”
接近零点的中山路上一片寂静,惟有高楼间狂风呼啸,楼宇间耀眼的灯光和缎面白色礼服一同包裹着贺青,仿佛从天而降的流星。
在贺青和王文都没注意到的道路尽头,有一辆银灰色的敞篷跑车正飞速行驶在路上,车轮像是悬浮在半空,车尾更是直接化成一道残影。
或许就是因为如此,路上的人、车甚至摄像头都没有注意到这辆幽灵般的跑车,直到贺青从楼顶直直坠下来的那一瞬间。
“吱!”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彻整个中山路,韩潭一看到那个身影就猛地踩下了刹车,夏夜的风一把掀开了他自然卷的刘海,露出一双墨蓝色的眼瞳,眼底倒映着一颗急速下坠的流星。
这一刹车还差点把副驾上喝得七荤八素的老人颠簸得发出了干呕,韩潭眼角余光一个来回,抬手冲那一侧车门”啪嗒”打了个响指。
车门应声而开,身穿西装三件套的白发老人顺着惯性滚了出去:“哎呀!”
不过白发老人反应也极快,身子骨碌碌在半空中打了个滚,就稳稳地站到了车旁:“你小子,呕!”
这一次,韩潭连个眼神都没递过去,因为眨眼之间,那个白色流星一般的身影已坠进车里。
“轰!”一声巨响和“啪嗒”地轻响几乎在同时响起。
响声过后,银灰色敞篷跑车变成一只鸽子,惊慌失措地扑扇着翅膀飞离。
而在纷纷扬扬的鸽子羽毛和尘埃之间,韩潭伸出双臂,接住了那个神情绝望得近乎于平静的女子。
听说人死前会看到回马灯,贺青觉得,这句话一定是骗人的,为什么自己在死一样的剧痛涌来之时,看到的是一张冷峻的脸?
这个有着夜空一般深邃眼眸的男人是谁?他和旁边酒鬼似的老人又在说些什么?贺青心中的疑问还未得到解答,就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