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彧盯着他消失在阶梯尽头,才转身回到座位。楼上,沈琢青将门一关,抬手摸了下刚刚被贺彧轻揉的右脑,说实话,刚刚贺彧做出这动作的时候,他慌了一下,但他已经习惯控制情绪,看着没有任何异样。贺声东一个不富有情感共情的人,肯定不会觉得什么异常。监控里,就算盛黎蓉看见了,估计也很难往那方面想,只会觉得贺彧同他关系更亲近了,她估计更高兴了。不过......作为一个比他小六岁的二十岁青年,刚刚那个动作,好像不太像对一个大六岁的哥哥会做出来的......
贺声东即便回来,也不与贺彧住在一个别墅,沈琢青直到第四天才见到他。
他坐在主座,贺彧坐在他左侧,两人用着晚餐,贺声东的脸像是AI没有任何表情,沉默中让人窒息。
甚至沈琢青出现,也没能让他抬起个头。
“贺先生。”
直到沈琢青喊了他一声,他才放下刀叉,拿起手帕擦了下嘴,扭头看向沈琢青。
他47岁,但是模样如三十中的成年男人,带着成熟的魅力,戴着半黑框眼镜,精英气质浑然一身。
目光漆黑,平淡如水:“沈医生。”
他不习惯用问句,在谈话中永远抛出他观察而来的事实。
“我是,第一次见您,您看着比电视上更令人钦佩。”
贺声东没搭理他,转了头过去,盯着贺彧,却对沈琢青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你给贺彧诊疗的时间应该是上午或下午的四个小时。”
意思是,现在是晚上,沈琢青不应该出现在这。
沈琢青淡然一笑,走到桌边,看着丝毫不紧张,他望了眼贺彧:“我签署了新的合同,现在夜晚也会根据情况进行诊疗。”
“我今晚会在这,他能出什么情况?”
“并不一定会发生什么情况,实际上,贺彧现在的情况比以往好了许多。”
贺声东又拿起餐具,漠然道:“作为我贺声东的儿子,连情绪也无法控制,能成什么大事?”
贺声东的态度与盛黎蓉完全不同,他极端自我,不可一世,蛮横霸道,如程序运行的机器人一般,在工作上完美无缺,情感上却漠然无情。
因此,他能在事业上做到世界数一数二,但在家庭关系里,他是偌大悲剧的发酵及制造者。
他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却如一根针往听见的人心里猛地扎下去,如一块巨石,将正常气氛压至冰点负线。
沈琢青下意识看向贺彧,就见贺彧从容地放下餐具,平静地拿着一手帕擦着嘴角。
这一幕猛然让沈琢青想起原著里的一段剧情,原著里,同样的场景,贺声东非常平常地说了一段类似的话,却直接咬碎了贺彧早已出笼的理智。
“他”从容地拿着手帕擦拭了嘴角,起了身,走到柜台,倒了一杯红酒,红酒如血,在精致透明的玻璃沿内波荡起来,他端着酒杯,走到贺声东身边,从上至下,将红酒浇到他头上。
这是贺彧第一次反抗,下一秒,他就在贺声东震惊勃怒的瞪大的眼睛中,拿起餐桌边的刀,捅进他的脖子。
鲜血喷溅餐桌。
贺声东只剩下一双眼睛几乎蹦凸出来,抽搐着,断气。
而贺彧,只是长舒一口气,仰头看着顶上巨大的吊灯,一双眼漆黑,没什么情绪波澜,把刀拔了,看着那满是血的脸,笑了出来,笑得愈发癫狂,白皙修长的一双手沾染鲜红的血。
“......”
此刻,贺彧站起了身,沈琢青的心脏也跟着紧张了起来,虽然他清楚,现在的贺彧还不会干出什么事。
只见贺彧离开座位,却绕过长桌,朝他走了过来。
他对上贺彧凝视的目光,贺彧站定到他面前,抬起手,极其自然地轻揉了下他的脑侧,顺着他的脖颈落下,语气熟稔轻松地说:
“沈医生先上去休息吧,就不要一直站在这了,怎么像是罚站一样?”
他瞳孔很黑,却有微光,与原著里完全不同,沈琢青能感觉到,他的情绪不似原著那般被贺声东左右。
沈琢青望进他眼底,又看向他身后此刻盯着他们的贺声东,毫不慌张,语气温和道:“贺先生,如果您对贺彧的治疗进展有任何问题,您可以方便时找我聊聊,不过您刚回来,应该有很多话要与贺彧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琢青说完,微微点头,就上了楼。
贺彧盯着他消失在阶梯尽头,才转身回到座位。
楼上,沈琢青将门一关,抬手摸了下刚刚被贺彧轻揉的右脑,说实话,刚刚贺彧做出这动作的时候,他慌了一下,但他已经习惯控制情绪,看着没有任何异样。
贺声东一个不富有情感共情的人,肯定不会觉得什么异常。
监控里,就算盛黎蓉看见了,估计也很难往那方面想,只会觉得贺彧同他关系更亲近了,她估计更高兴了。
不过......作为一个比他小六岁的二十岁青年,刚刚那个动作,好像不太像对一个大六岁的哥哥会做出来的......
楼下。
一个重物砸在肉体上又摔至地板的沉重巨响传来。
贺彧脑袋微偏,让那碗砸在了他的脑右侧后方,这是头骨最坚硬且不会影响面相的位置,哪怕有伤口也不会被看见。
但他能感觉到,冰凉的液体顺着他的头皮往下流了。
他表情淡定,坐在主桌的贺声东更加淡定,他擦了擦嘴,斯文缓慢地tຊ将手帕放在桌上,语气很沉:
“我听说,前段时间你母亲给你安排了一份名单,你却因为发烧让沈医生给你求情,请假了一上午,没有参与工作。”
他镜片后的眸没有任何温度地犀利地看向贺彧:“贺彧,你怎么越来越没用了?还是说,你以为找到一个人可以帮你,所以找到机会逃避?”
“贺彧,想必你也知道,离开了我和你母亲,你无法生存。这栋别墅,是因为你和我们的血缘关系,我们才给你的寄居地,你若是出去了,下场和垃圾桶边的野狗不会有区别。那沈医生,是我们给你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宽容,若是觉得他可以受你支配,使你放纵,那我们就会将他收回来。你从小就聪明,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对吗?”
“你的工作效率降了,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那血已经滑过光下如雪白皙的脖颈,贺彧修长的手指一擦,浓重的血腥味传来,他黑睫遮掩,面无表情,
“......是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