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用膳吧。”野山药煲老母鸡、配上野菌三吃,菜不算多,两人用正好。萧沉砚在饮食上很随意,常年行军打仗,缺粮草的时候,连草根都吃过。王府内也很节俭,大厨也是伙头军,那手艺……主打的就是个吃不死。这顿晚膳,算是青妩这些天下来吃的最美味的了,全靠食材本身的鲜味儿。“可算吃了顿人饭了……”她喝着汤满脸感慨,见萧沉砚还是那副吃什么都一个味儿的样,不由撇嘴:“早就想说了,你府上能不能换个厨子?”
几乎是青妩声音出口的瞬间,萧沉砚的剑就出鞘,斩向草丛。
“别砍!!”
尖叫声响起。
剑锋悬停,只差一寸,就要刺破草丛里的躲藏起来的东西。
似被剑上的煞气和杀气所震慑,那东西竟不敢再逃窜。
萧沉砚抬眸,就见女子拎着裙子跑出来,娇媚小脸上还沾着泥灰,袖子裙摆上也满是泥土草屑,像是在地里打过滚一般。
“我让你跑!”青妩大步过来,抓住剑锋下的一株植物,拔萝卜似的拔了起来。
周围人见状哗然。
就见青妩拔出来的赫然是一株人参,那人参足有成年男子两根手指粗,根须极长,宛若一个小人。
被拔出来后,叶片就耷拉了,身上的须须竟还在哆嗦。
有人发出尖锐的爆鸣:“千年人参!!不!怕是不止,这人参已经成精了吧!”
青妩抬眸,瞅见一张猪头脸,还吓了一跳:“萧沉砚,你出门打猎了啊?哪来的猪精?”
“噗——”
随行的黑甲卫没忍住笑喷了。
萧沉砚眼底也有笑意闪过。
‘猪精’悲愤欲绝:“什么猪精!是我啊!啊……我这张如花似玉的脸……”
‘猪精’正是司徒镜,昨儿青妩说他要倒大霉,司徒镜就连夜用柚子叶水泡了两个时辰,还念了一晚上驱邪咒。
今儿一整天也是提心吊胆,出门格外小心。
哪曾想,还是阴沟里翻船,走在路上,都能从天而降一个马蜂窝,把他蜇成猪。
偏偏那马蜂认准了他似的,其他人安然无恙,他差点原地投胎!
这会儿司徒镜也顾不得脸肿了,垂涎地盯着人参精,“王妃,我听说山灵来报恩了,这是它送的宝贝?”
青妩嗯了声,恶狠狠的晃了晃人参精。
萧沉砚见她灰头土脸的,拿出锦帕本是要顺手给她擦一下的,手顿了顿,只递了过去:“怎么弄成这样?”
青妩拿过帕子糊弄的擦了擦。
不但没擦干净,那小脸越擦越脏,看得萧沉砚频频皱眉。
他拉住青妩的手腕,将她往院中带,又吩咐下人去打水来。
“一会儿再洗,我先把这家伙给种上。”
青妩本来想直接种院子里的,但这参精太不听话,她干脆让人拿了个花盆,给盆下了禁制,又恶狠狠威胁:
“大院子不肯住,你就给我住小黑屋吧!”
种好后,她把花盆往萧沉砚手里一塞,道:“给你了,这是小山灵送你的谢礼。”
“以后每天剪一根须须下来煮水喝,能缓解你的寒症。”
萧沉砚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挠了一下。
看着她脏兮兮的脸,眸色多了几分温度:“多谢。”
“谢我干嘛?又不是我送你的。”青妩一脸奇怪。
红蕊这会儿将水打来了,青妩过去洗手洗脸,她的动作实在称不上秀气。
弯腰时露出玉白的脖颈,诱人而不自知,清水洗去泥灰,水珠从本就秾丽的眉眼滚落,湿了衣襟。
萧沉砚觉得这一幕有些灼人眼,见周围人竟看呆了,不由皱眉,心起不悦。
声音也沉了下去:“衣裙也脏tຊ了,红蕊,伺候王妃去换身干净衣服。”
周围黑甲卫一噤,忐忑的收回视线,可不敢再乱瞧。
红蕊领命,忍不住勾唇。
青妩倒没察觉,她这身衣服的确已经脏了。
萧沉砚目送她进屋,片刻后才收回视线,看着手里的花盆又出了神,抬眸对上一张垂涎猪脸。
眼底的温度瞬时消失,萧沉砚面无表情道:“司徒镜,闭上你的嘴。”
司徒镜把哈喇子吸回去,咽了口唾沫:“王爷,这可是个大宝贝,属下精通药理,最会伺候草药了,不如交给属下……”
“放到本王书房。”
一句话,打破司徒镜的美梦。
司徒镜目露失望,正要接过来,萧沉砚却又收回手。
司徒猪头疑惑。
萧沉砚:“退下吧,本王自己带回去。”
司徒镜:“……”王爷你好反复无常啊。
青妩换好衣服出来时,后厨那边已经把晚膳布置好了,用的都是小山灵送来的新鲜山货。
萧沉砚目光落到她身上,却是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只是淡声道:
“先用膳吧。”
野山药煲老母鸡、配上野菌三吃,菜不算多,两人用正好。
萧沉砚在饮食上很随意,常年行军打仗,缺粮草的时候,连草根都吃过。
王府内也很节俭,大厨也是伙头军,那手艺……主打的就是个吃不死。
这顿晚膳,算是青妩这些天下来吃的最美味的了,全靠食材本身的鲜味儿。
“可算吃了顿人饭了……”她喝着汤满脸感慨,见萧沉砚还是那副吃什么都一个味儿的样,不由撇嘴:“早就想说了,你府上能不能换个厨子?”
“食物能饱腹便可,”萧沉砚语气平常,“军中大厨,用来也更放心。”
青妩嫌弃脸,她好不容易回人间一趟,还要苛待自己的嘴巴,这叫什么事儿!
她可记得,当年的萧沉砚嘴巴比自己还刁,那叫一个食不厌精脍不厌细。
青妩慢悠悠吃着,萧沉砚却已用完了,她嫌弃与他一起用膳显得饭菜没滋味,便道:
“吃完饭你就走吧,我还要吃会儿,晚点去你书房找你,谈点事儿。”
萧沉砚沉默了下,“王妃慢用。”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没忘记抱走那盆人参。
等出了鸢尾院,他忽然问道:“她嫁过来后,府上没有给她置办新衣?”
司徒镜愣了下,苦笑:“这……属下也不知,一般来说也不会缺……”
他声音一顿,想起自家这位王妃嫁进来时的光景,那可是躺着棺材进来的,尚书府岂会为她准备那些?
便是‘嫁妆’,也是这位鬼姑奶奶嫁进来后,凭自己的本事去弄来的。
萧沉砚刚刚就注意到了,青妩身上的衣裙并不合身,过去,他竟是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
“晚些让红蕊去一趟金缕阁。”
“另外……”
萧沉砚顿了顿:“以后鸢尾院的膳食,重新安排。”
司徒镜诧异,想要笑,又扯动猪头脸,只能龇牙咧嘴地应‘是’。
鸢尾院里,青妩还在和那一锅鸡汤战斗,太鲜亮了,要不是吃不下,她还能再干十锅。
红蕊在旁边伺候着,欲言又止。
“还站着干嘛。”青妩一摆手:“萧沉砚都走了,没人在旁边倒胃口,你坐下一起吃。”
红蕊哭笑不得,恪守着规矩没有坐下,她心思细腻,看出青妩赶萧沉砚走的原因,有心想帮王爷说说话:
“王妃,其实并非王爷不体贴,只是北境日子苦寒,这些年,朝堂一直克扣军费。”
“王爷一直与将士们同甘共苦,这才不愿在吃食上多浪费。”
青妩闻言并不恼,她也没真和萧沉砚生气,只是不喜欢他吃饭时也板着一张脸,影响人吃饭的心情。
“现在是在王府,又不是在北境,美食当前,他也不懂享受~”
红蕊苦笑,迟疑了下,还是低声解释:
“王妃误会王爷了,王爷他……”
“几年前有人投毒,王爷险死还生,那之后味觉就出了问题,哪怕是琼枝甘露入口也是苦涩难忍。”
别人吃饭,能品尝五味,酸甜苦辣咸,是个中滋味是享受。
可对萧沉砚来说,入口之物,只有苦涩。
甚至于,吃饭还算得上是一种折磨。
青妩突然就觉得,碗里的鸡汤不香了。
判官笔幽幽道:“哎呀,是谁开始长良心了,是阿妩坏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