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璘笑了笑,一脸无辜:“母后每个月都往宫里塞人,朕连谁是谁都分不清,能记住这些不错了。”说罢,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我:“岭南去年进贡的琥珀春,朕一直收着,今日才想起来尝一尝。来一杯?”我接过那杯子,尝一口。这是烧酒,比我平日自酿的浓烈许多。我皱起眉头,嫌弃道:“陛下不久前才得过风寒,太医说过不能饮酒。”“太医院那些老儿知道什么,整日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若是听他们的,朕只好吃糠。”
景璘是当今皇帝。
不过除了明面上,他管他自己叫朕,我从直呼其名改成称他为陛下,其他并没有别的改变。
景璘指了指美人靠的另一边,让我坐下。
“这么迟才来,朕那些嫔妃,又找你去了?”他自斟自酌地喝一口酒,漫不经心道。
“苏美人和张宝林带着几个新入宫的采女过来,拜拜老君,再陪我坐下来喝喝茶。”我说。
“苏美人?”景璘露出迷茫之色。
我说:“便是去年年末才入宫的,益州刺史苏律的侄女。”
景璘想了想,好一会,终于“哦”一声,道:“那个胸大的。”
我:“……”
景璘笑了笑,一脸无辜:“母后每个月都往宫里塞人,朕连谁是谁都分不清,能记住这些不错了。”
说罢,他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递给我:“岭南去年进贡的琥珀春,朕一直收着,今日才想起来尝一尝。来一杯?”
我接过那杯子,尝一口。
这是烧酒,比我平日自酿的浓烈许多。
我皱起眉头,嫌弃道:“陛下不久前才得过风寒,太医说过不能饮酒。”
“太医院那些老儿知道什么,整日这不能吃那不能吃,若是听他们的,朕只好吃糠。”
我看着他:“你就不怕我告诉太后?”
“你敢!”景璘即刻瞪起眼睛,“你若告状,朕就说你不守清规,私自藏酒!”
那气呼呼的样子,与少年打闹的时候并无二致。
我笑了笑。
“苏美人找你何事?”景璘道。
“她给我送了五十两银子,说是香油钱。她手艺极好,我邀她后日到梨花宴上去,为陛下和太后烹茶。”
景璘颔首,大方道:“日后再有人给你塞银子你收着便是,不必禀报。”
我看着他,叹口气:“如今后宫里都说,崔氏能当上贤妃,都是我巧言令色游说而来。”
“不是么?”景璘反问,“不是你说她父亲崔如海在南边镇守,颇有建树,是个能臣。朕正当用人之时,要对崔家施以恩惠?”
“但我可不曾让陛下一下将她封为贤妃。”我说,“陛下难道不怕别人说陛下偏听偏信,是个任人耍弄的傻瓜?”
他伸个懒腰,笑得愈发贱兮兮:“那要看如何弄,朕也不是什么姿势都喜欢的。”
我翻个白眼。
“放心好了。”景璘道,“天下人从来不真讨厌傻瓜,只讨厌不好糊弄之人。朕越像个老好人,喜欢朕的人越多。下次听到谁嚼朕的舌根,就直接告诉朕,朕将他们舌头割了。”
我看着他:“陛下找我来,所为何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景璘仰头灌一口酒,沉默片刻,忽而道,“太上皇要回来了。”
我说:“我听到了入阵曲。他何时回来?回来做什么?”
“下个月就回,谁知道他要做什么,”景璘“哼”一声,目光中却没有了先前的随意,“朕该去大营观兵么?”
我沉吟片刻。
“不去为好。”我摇头,道,“陛下既然在他面前示弱了三年,还是继续示弱下去为好。贸然观兵,只会让有心人浮想联翩,于大局不利。”
景璘颔首,轻轻转着酒杯:“朕也是此想。”
说着,突然,那精巧的瓷杯从他手中狠狠掷出,摔到了紫云楼下的石阶上,登时粉碎。
“你说,”景璘坐了起来,一脸忿忿,“他一个宗室,居然敢与朕争天下!他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这个问题,有且只有一个答案。
“是,他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笃定道。
景璘看着我,再度露出满意的笑容。
“阿黛,”他又喝一口酒,叹口气,“许多话,朕只敢跟你说。”
我也喝一口酒,苦笑:“我何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