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听南点点头,微微地笑了,说:“你真的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我并不意外他这么说,笑着问:“是因为我看上去很老实吧?”“对。”梁听南说:“你看上去这么淑女,安静保守,我因为你会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孩子。”“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笑了笑,说:“那你猜猜我是什么专业的?”“唔……”梁听南认真地想了想,问:“肯定是理科吧?难道是计算机?”“猜中了。”我说:“我的专业是人工智能,如果我没死,而是顺利毕业,以后你搞不好还会用上我做的新技术呢。”
后门是密码锁,密码还是我设的。
我打开密码,探出头来,却完全没看到人。
走出去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我惊了一下,转身才看到梁听南正贴墙站着。他穿着铁灰色的大衣,领口处露着浅蓝色的衬衫领,显然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脸颊冻得通红。
我还没开口,梁听南便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瓶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来,看清其中一个标签后不禁意外:“维生素?”
“这种维生素和你的药片样子很接近。”梁听南解释道:“你如果愿意,可以把药装在里面。”
我低头看着那瓶子,心里有些复杂,随即笑着说:“谢谢你……你真是太细心了。”
“应该的。”梁听南说着,抬起手腕看表,道,“抱歉,我先走了。”
“好。”我顺口问:“是要回医院工作吗?”
“不是。”梁听南有些羞赧地说,“我想去吃点东西,有点饿了。今天我值班,九点钟才开始。”
我忙问:“你还没吃晚饭?”
现在已经七点半了。
“还没来得及。”梁听南解释道,“你停药一天,症状会比较密集,不能再耽搁了。”
平时从这里开车到三医院需要至少半小时,雪天路滑,时间超出一倍,而且,他还在这里等了我这么久。
怪我没有早想到这个,忙说:“我请你吃饭吧,这附近有一间很好的餐馆。”
梁听南愣了一下,说:“你丈夫会误会的。”
“你大老远来给我送药,我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回去。”我说:“就这么定吧,快上车吧,我给你指路。”
梁听南开的是一辆白色的宝马,纵然是这样的雪天,也擦得非常干净。
我坐进副驾驶,把路线告诉他。
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紧张地问:“你丈夫那边真的没事吧?我回去吃没问题的。”
“没事的。”我说,“他出差了。”
我不认为严濯会一直跟梁听南过不去,他只是拿这件事当借口来折腾我。
折腾就折腾吧,我凭什么要接受他的软禁?凭他不肯离婚吗?
很快,饭店就到了。
虽然已经过了饭点,但店里人还是不少。
幸运的是,我俩到时还有个小包房,点完菜后,我赶紧把药打开吃了,并交换了瓶子。
梁听南在一旁问:“这两天很辛苦吧?脸色很憔悴。”
“确实。”我说:“不止头晕,还一直吐,什么都吃不下。”
梁听南微微颔首,柔声说:“想吐是症状之一,不过药效起了以后会舒服些。但药还是尽量饭后吃,伤胃。”
我笑道:“我的胃没关系的。”
半年了,就算天天饭前吃,又能把胃伤成什么样呢?
梁听南也自知失言,同情地看着我,没再说话。
我便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可以捐献器官吗?”
“可以捐献角膜。”梁听南说,“不过你的肿瘤比较特殊,要等最后移植之前才能真正确定是否具备捐献条件。”
我点头,说:“那如果我符合要求,是不是后期就要住院?”
梁听南说:“其实现在就开始住院比较好,生存期也会久一点。”
我解释道:“我不想住院,想最后的日子在外面度过,等到感觉症状已经很严重时,我就自杀。”
见梁听南露出满脸难过,我又解释:“我不想被抢救,然后家里人收到病危通知……而且我很害怕,万一我老公不惜一切代价要抢救我,导致我吊着一口气,死不掉也活不了,那可怎么办?”
严濯这么恨我,万一他到时真的这样做,那可真的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梁听南满脸同情,柔声说:“这种肿瘤一旦开始出现严重症状,人很快就没了。现有的医学手段没办法救过来。”
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问:“我昨天头晕得非常厉害,还一直想吐,这样算是严重吗?”
“别怕,”梁听南温和一笑,说,“昨天才拍了片子,再快也不会这么快的。”
我点头,说:“其实我也不怕死,我只是……”
“害怕走前痛苦。”梁听南温柔地替我接上,说,“我看得出你很坚强。”
我摇了摇头。
我一点也不坚强。
只是我没得选。
梁听南温柔地望了望我,适时地带走了话题:“我可不可以知道,你为什么想要捐献器官?”
我说:“我已经用不到了,不能浪费。可惜我只能捐角膜,也要考虑到我家人的感情,否则我真想把自己捐给医学院学习用。”
梁听南顿时露出满脸意外:“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说:“这是我妈妈想做的事。”
梁听南问:“你妈妈?”
“对,我妈妈去世前曾留下了遗嘱,希望有这些安排,不过因为我爸爸反对得太厉害,捐献心脏和将遗体捐给医学院没能成功。”我说:“最终我妈妈只捐献了一颗肾,遗体火化了。”
梁听南微微颔首,表示他在听。
“我能够理解我爸爸,但是我一直都觉得,我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会很遗憾的。”我说:“我妈妈一直都告诉我,世界是物质的,灵魂并不存在,所以肉体死亡后,物尽其用是最理性的决定。而科学成果不是凭空而来的,我们享受的,需要有人不断地投入和付出。”
所以说,在天有灵这种事,不存在的。
梁听南点点头,微微地笑了,说:“你真的跟我想象的很不一样。”
我并不意外他这么说,笑着问:“是因为我看上去很老实吧?”
“对。”梁听南说:“你看上去这么淑女,安静保守,我因为你会是那种很传统的女孩子。”
“很多人都这么说。”我笑了笑,说:“那你猜猜我是什么专业的?”
“唔……”梁听南认真地想了想,问:“肯定是理科吧?难道是计算机?”
“猜中了。”我说:“我的专业是人工智能,如果我没死,而是顺利毕业,以后你搞不好还会用上我做的新技术呢。”
梁听南露出复杂的表情,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