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时戚拿起手机按了接通,电话已经接通,舒景珩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从电话里传来:“外甥,你他妈匡我啊,说好八点到,你人呢。我自己喝两杯了,你再不来一会儿我就倒了。”孟时戚敷衍道:“这就到。”一路上走走停停,孟时戚到酒吧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扫视一圈,最后在吧台旁边的卡座上看见了舒景珩。他走过去,坐了下来。舒景珩正在吃着果盘里的水果,吐槽道:“你这个大忙人跟你约一回真不容易。”孟时戚倒了一杯酒说道:“昨天看见时欣了,早上她把我车开走,刚去取车了。”
夜幕降临。
孟时戚慵懒的靠在座椅上,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路直下高架桥。
到了市区,城市在霓虹灯的闪烁下骤然亮了起来。
一到市区,果然堵车。一路走走停停,他望向窗外,不自觉地想起了今天的事儿。
……
昨晚,去B市第一医院检查,孟时戚进到挂号的感染科医生办公室,一眼便看见了他的堂妹,孟时欣。
好多年没联系了,他知道孟时欣大学读的医学院,却没想到她竟然会到B市当了外科医生。
孟时欣正站在跟女医生旁嘻嘻哈哈的说些什么。
看见孟时戚进来,她有些惊讶:“时戚哥?多久没见了都,你来这干嘛啊。”
孟时戚笑笑:
“看病。”
“出息了啊,来B市都不跟我联系。”
说完便坐在那女医生对面把受伤的手臂露了出来。
女医生低头看了眼孟时戚的病例。
艾滋病?
她仔细的打量着孟时戚受伤的手臂,不由得皱了皱眉。
孟时欣捅了她一下,问道:“严重吗?什么病。”
女医生边写着病例边说道:“可能是艾滋感染急性期的感染症状。”
孟时欣脸色白了白:“确定吗,不会是吃什么过敏了吧。”
女医生摇头:“不是,也可能只是打完阻断药的初级反应。”
“具体结果还要等到初筛之后才能知道。”
“先给你开点药吃吧,必须每天一次。”
孟时戚点头,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衣服穿好,静静地听医生说。
看诊结束,孟时欣红着眼睛叫住了他:“哥,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大伯,大伯母知道这个事儿吗?”
孟时戚摇头,故作轻松的说:“工伤。”
孟时欣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她跟孟时戚从小一起长大,打心里把他看作亲哥哥。
孟时戚想找个借口把她打发了,谁知,这丫头这一个晚上竟然都跟着他,生怕再找不到他。
直到第二天她也要跟着孟时戚一起上班。
孟时戚在车里没办法的揉了揉头,问道:“孟时欣,你想干嘛啊,班也不上了?”
孟时欣威胁到:“你跟我回S市,去总队医院看看,肯定比这里的医院看的准。我那同学她刚毕业,没有经验,万一看的不准呢。”
“你要在这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跟大伯,大伯母交代啊!”
孟时戚不答,转头下了车往警局走。
这时,孟时欣跳下车拽住了他的衣服,妥协的说:“那你把车给我开,这在郊区,跟我们医院离得太远了,我怎么去?”
孟时戚转手把钥匙递给她,告诉她路上小心,等他下班再去取车。
谁知,好不容易把他堂妹打发走了。
局长又把他叫到了办公室。
局长面带笑容,苦口婆心的说:“时戚啊,你父亲给我打电话了。你受伤这么大的怎么也不跟局里说一声呢,局里给你批了三个月假,等复筛结束了你再来上班吧。”
转头又对他说:“跟你父亲通个电话,他跟你母亲很担心你。”
孟时戚从进入到办公室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挺拔的站姿,像是随时准备出警一样。
……
马路上,车喇叭响个不停,将孟时戚的思绪拉了回来。
孟时戚伸手看了眼时间,晚上九点十五了。离他跟舒景珩相约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
果然,下一秒就看到了舒景珩的来电。
孟时戚拿起手机按了接通,电话已经接通,舒景珩的声音噼里啪啦的从电话里传来:
“外甥,你他妈匡我啊,说好八点到,你人呢。我自己喝两杯了,你再不来一会儿我就倒了。”
孟时戚敷衍道:“这就到。”
一路上走走停停,孟时戚到酒吧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扫视一圈,最后在吧台旁边的卡座上看见了舒景珩。
他走过去,坐了下来。
舒景珩正在吃着果盘里的水果,吐槽道:“你这个大忙人跟你约一回真不容易。”
孟时戚倒了一杯酒说道:“昨天看见时欣了,早上她把我车开走,刚去取车了。”
舒景珩惊讶:“你在哪遇到她的。”
“市第一医院,医生。”
舒景珩刚喝了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她当医生?”
孟时戚挑了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舒景珩答:“从小跟她玩过家家就给我开刀,我真是怕了她。”
他想了想又问:“你那病,没事了吧,你妈今天还打电话骂我瞒着她,我真是夹在中间两面受气。”
孟时戚没答,用手指百无聊赖的敲着杯子,然后莫名其妙的说了句:“她回来了。”
舒景珩疑惑的问:“谁回来了?”
“许今朝。”
舒景珩愣了一下,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他们整个大院一起长大的朋友都知道:孟时戚被甩了。
许今朝这三个字像是他的着火点,谁都不敢提。
“她回国啦?”说完,他嗤笑着用胳膊碰了碰孟时戚的肩膀:“恭喜你啊,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孟时戚瞥了瞥他,转手又把酒杯蓄满。
舒景珩又说:“既然许今朝都回来了,你就别跟你妈置气了吧,她也是为了孟家,为了你好。
许今朝走了以后她也后悔了,她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刀子嘴豆腐心。”
孟时戚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刺痛了他的喉咙。他说:“我没怪我妈,我是怪我自己太没用了,出了事儿竟然要靠女人背井离乡来解决。”
舒景珩急忙转移话题:“听说她在国外混的挺不错的,新闻都登了好几回。
哎,当时我第一眼看见她就觉得小丫头不是普通人,又冷又傲的。
没想到真被我看准了。
人家现在肯定为了你才回来的,外甥你得行动起来啊。”
孟时戚苦笑了一下,喉咙无比的干涩。
随后,孟时戚看了看舒景珩问道:“局长批了我三个月的假。你都忙什么呢。”
舒景珩笑道:“多亏你了,高中那年拉着我炒股。让我赢了几套房钱。”
“现在我就炒炒房,收收租。过上了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生活。”
孟时戚抬头看着他,疑惑的问道:“什么生活?”
“闲人一个。”
孟时戚无语……
——
那是孟时戚大三的暑假。
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家了,正好赶上了孟南征的生日。
孟时戚拎着蛋糕刚推开大门,俩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
这时听到舒月清的声音传来:“这小丫头挺厉害的,自己一个人在美国还能混出个名堂。不看别的单看这个人我是顶喜欢的。”
孟南征低沉的说:“哎……是啊,多好的孩子,现在我看时戚都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舒月清惆怅的说道:“对不起也是我对不起他们俩,当初是去找她让她离开的,一堆人看着你虎视眈眈,我不能让你陷入困局中。”
“啪”的一声,蛋糕落在了地上,一片狼藉……
俩人回头只看见孟时戚猩红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舒月清被吓了一跳,连忙起身安抚着孟时戚:“儿子,你听我说……”
孟时戚颤抖着嘴唇打断了舒月清的话:“妈……她做错了什么,她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她只有我。你竟然还让她一个人离开这里。”
舒月清想解释,又解释不出来。便咬咬牙说:“那我能怎么办,当时你父亲正处于连任阶段,下面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孟家,你难道为了跟她在一起,孟家也全然不顾吗?”
孟时戚沉默片刻,才说道:
“10年,我见过她第一眼便再也忘不掉。
12年她为了我放弃B大的保送,跳级来到我身边。
13年,她为了孟家为了我,背井离乡,又一次放弃了梦想。
从她爱上我开始就一直在放弃。
我呢?我什么都没有给过她。
我竟然还在怪她、恨她,恨她不守承诺,怪她一直在骗我。
现在16年了,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爱了她六年。
我明知道爱她是阻碍前程,
可我一旦爱上她,就再也不能不爱她。
对不起,妈。
在孟家和许今朝之间,
我选许今朝。”
“孟时戚,你选择她以后就不要回孟家。”舒月清在背后喊道。
孟时戚走后,舒月清像是被抽离了力气,脸色惨白,瘫坐在沙发。
孟南征在一旁不知如何安慰,只轻轻的搂住了妻子的肩膀。
没想到,舒月清竟掩面痛哭了起来。
那是她第一次看懂自己儿子的深情和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