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染心低头垂眸努力地稳住心神,催眠自己是在给姑母揉按,把顾淮璟当做是姑母便好了。这么长时间她手都按揉酸了,也没见手下的人有什么反应。会不会已经睡着了?要是睡着了,她是不是可以不按了。姜染心想偷偷地瞧一眼,刚一抬头却先发现姑母和崔嬷嬷不知何时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她和顾淮璟。姜染心心里猛地一跳,心口堵的慌。她按动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正欲抽离时,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手腕。
顾淮璟在望云阁时赏舞时一闪而过的记忆中,他将落水的姜染心放到床榻时,见她啃咬自己的手指保持清醒,他将那流着血渍的手抬起,那手腕内侧长着一颗小红痣。
只是当时被他忽略了。
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皓白手腕,那颗小红痣。
与梦中人手上的位置一模一样。
顾淮璟的眼神晦暗,若不是他定期有太医的脉案,有高僧大师的施针诊脉,他都要怀疑姜氏是不是用了南疆的邪蛊。
他为何会做那些梦?
梦里看不清面容的女子是姜染心吗?
可为何会是她呢?
龙涎香混着酒气的味道一丝一缕地朝着姜染心侵袭过来。
姜染心低头垂眸努力地稳住心神,催眠自己是在给姑母揉按,把顾淮璟当做是姑母便好了。
这么长时间她手都按揉酸了,也没见手下的人有什么反应。
会不会已经睡着了?要是睡着了,她是不是可以不按了。
姜染心想偷偷地瞧一眼,刚一抬头却先发现姑母和崔嬷嬷不知何时离开了。
屋子里就剩下她和顾淮璟。
姜染心心里猛地一跳,心口堵的慌。
她按动的手,缓缓地停了下来,正欲抽离时,却被一只滚烫的手掌牢牢地捉住了手腕。
顾淮璟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怎么停了下来?”
姜染心咬了一下唇,吸一口气道:“回皇上,这会应是要去正殿用晚膳了。”
顾淮璟感觉握住的手腕细腻柔软,脆弱地仿佛稍稍用力便能轻易地捏碎。
在那皓白的纤细手腕上还挂着一串宝石珠链,随着手腕而晃动。
顾淮璟的拇指按在那颗小红痣上摩挲了两下,那细细的手腕颤了颤,他的眸光幽深,梦中也是在这个位置,也是这般纤细的皓白的手腕,他在上面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印记。
姜染心心惊肉跳,顾淮璟这是喝醉了吗?
顾淮璟寒星般的双眸微垂,微凉地目光盯着青葱如玉的食指上留下的齿印伤痕,忽然出声道:“还疼不疼?”
姜染心一时没反应过来,她往回抽了几次手,都未能挣扎开,才意识地到他在问什么。
“不、不疼了。”姜染心小声地回道。
话音一落,刚刚如铁钳擭住她的手松开了。
姜染心慌忙地把手抽回,飞快地缩回宽大的袖摆中。
顾淮璟转过头,抬眼看向姜染心,见她低眉顺眼看似镇定,抿紧地双唇泄出一丝紧张和怯意。
他撑着额头,道:“朕有些醉意,吓到姑娘了?”
姜染心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唇微微一动,却没有说话。
顾淮璟见状,语调轻缓:“朕有些不解,姜姑娘为何会这么怕朕?朕记得以往见过几回姜姑娘,姜姑娘都笑脸相迎,可是朕有怠慢之处?”
姜染心攥紧在冒汗掌心,她极力地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
她朝顾淮璟福了一礼,“臣女惶恐。昔日是臣女不懂规矩,冲撞了陛下。”
顾淮璟听了这话轻笑一声。他哪记得那么多,不过是依稀有点印象,姜太后身边的侄女会含羞带怯地偷偷往他那边瞧。
即便他看不上姜家的做派,却也不得不承认此刻眼前的姜氏女吸引他有了更进一步的探知欲。
顾淮璟的手指无节奏的一下一下的敲着。
在静谧的屋子里,姜染心只觉得犹为难熬。
她有点怕喝醉了的顾淮璟,尤其是前世。
这会闻着他身上淡淡酒味,刚刚又被他抓住了手腕,这让姜染心莫名地心慌。
她不知道顾淮璟为什么会问她那些话,她现在唯恐自己又说错做错。
只能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
过了片刻,顾淮璟缓缓开口,“姜姑娘可想知道在镇国公花宴上究竟是谁给你下的药?”
姜染心怔住,他是查到了吗?
她被下药一事,她连姑母都瞒着,本以为此事只会无疾而终。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她朝顾淮璟看去,抿了抿唇,回道:“臣女想知道。”
顾淮璟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道:“那这一回,姜姑娘可想好谢礼了?”
……
顾淮璟和姜染心一前一后出来,姜染心跟在后头,心里惴惴不安地想着顾淮璟的问话。
他到底想要什么谢礼?
她当时没答上来,他也没继续问了。
那他还会告诉她下药的人是谁吗?
姜染心觉得顾淮璟越发的让人琢磨不透了。
走在前头的顾淮璟突然停下脚步,姜染心差点失神地撞上他的后背,惊得姜染心寒毛竖起。
顾淮璟转过身,见着被吓着得人,像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忍俊不禁开口道:“刚忘了一件事。你把手伸出来。”
姜染心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也无法拒绝。
她抬起手臂,小巧白嫩的手朝前摊开。
顾淮璟挑了挑眉,倒还算乖巧。
一个玉色小瓶落在了姜染心的手上。
她听到顾淮璟的声音,“拿去用,莫留疤。”
姜染心再抬眼,顾淮璟已走在前面了。
手中玉瓶温泽,姜染心神色复杂,皱了皱眉将其收了起来。
……
姜太后已命人把宴席备好,见着这两人一道进来,笑着道:“来了正巧,时辰刚刚好,菜也刚上齐了。”
顾淮璟笑了笑,“让母后费心了。”
待顾淮璟和姜太后落座后,姜染心也在姜太后的吩咐下在她旁边坐下。
姜染心松了一口气,还好姑母没有让她往顾淮璟的那边坐过去。
姜太后问道:“皇上头疾可好些了?要先喝点醒酒汤吗?”
顾淮璟道:“多亏了姜姑娘,已好很多了。”
姜太后不由露出了笑容,“那便好。皇上先喝碗汤暖暖胃。”
刚巧那道野参乌鸡汤放在了姜染心的面前。
姜染心见姑母的意思,是让她为顾淮璟盛汤。
姜染心心中一叹,正要站起来时,李福小步上前,笑着道:“哪能劳烦姜姑娘动手,这等小事奴才来做便是。”
李福将汤盛好,放到了顾淮璟面前,顾淮璟才拿着勺子喝起来。
姜太后面色如常,问道:“味道如何?”
顾淮璟点了点头,“不错。”
这顿晚膳对姜染心来说,吃得还是平静。
顾淮璟和姑母都是有些讲究食不语,用饭期间就偶尔说上一两句。
她就盼着这段饭赶紧吃完,顾淮璟快些回他的乾清宫。
晚膳用了,宫女们进来奉上热茶。
顾淮璟将茶盏放下,道:“李福,将东西拿过来。”
李福双手捧着一古朴木盒,呈了上来。
姜染心见到那木盒上有个兽形图腾,瞳孔骤然一缩,前世顾淮璟给她戴的那个铃铛便是装在这样的盒子里面。
她强迫自己移开眼,稳住心神。
不会的,不会的。他便是再疯也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拿出那样东西。
顾淮璟对姜太后道:“此物是一高僧亲手所制,常年沾染佛香。这回姜姑娘落水受了惊吓,便将其赐给她压压惊。”
姜太后挺意外,欣喜道:“棠棠,还不快谢恩。”
姜染心上前双手将盒子接了过来,行礼道:“谢陛下。”
顾淮璟听着那软软娇娇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颤抖,他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姜太后也很好奇,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姜染心见姑母和顾淮璟都看向她,她屏息凝神地将那盒子打开。
见到里面的一物,姜染心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姜太后道:“居然是福镯!棠棠快戴上吧,你这些天不是睡不好吗?这沾染了佛香的福镯有宁神功效,皇上还真是有心了。”
姜染心此时左手上戴着的是宁珠送她的珠链,她一贯戴珠链和镯子都是戴在左手。
要戴上这福镯,也只能先将宁珠的珠链取下来。
这福镯戴上尺寸竟然刚刚好,玉色的镯子环套在纤细的手腕上散发这温润的色泽。
姜太后夸赞了好几句。
可姜染心心里不知为何有种奇怪的感觉,却有说不上来。
姜染心在顾淮璟离开后,也很快回到暖阁。
她坐在妆奁前,用了些力才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来。
宁珠送的珠链也放回到盒子里。
她把顾淮璟给的小玉瓶拿出来,打开闻了闻,这药味有点熟悉。
前世的时候,顾淮璟也曾给过她这种药。
姜染心也将这个玉瓶一同放到了盒子里。
不知道是不是顾淮璟那些奇怪的话,让她感觉到不安。
姜染心很急切地想要离开皇宫。
她方才跟姑母稍稍提了一下,姑母便打断了,说是让她再休养几天。
今日顾淮璟的举动无疑是给了姑母一种信号,让姑母觉得顾淮璟对她有些另眼相看。
她担心姑母会为了让她提早进宫,再让她去接近顾淮璟。
她真的很怕又一次走了前世的老路。
……
顾淮璟一行刚回乾清宫,久候多时的裴池行礼参拜。
裴池拱手禀报:“回陛下,姜姑娘所住的暖阁以及周围都搜了个遍,没有发现巫蛊之物。至于慈宁宫,要不惊动任何人,需后半夜再潜入查探。”
顾淮璟若有所思。
“永顺二十八年,太后有意将承恩侯府嫡长女姜宛嫁给齐王为正妻,德妃没同意,便转而与英国公府结亲。而后着力教养承恩侯府的三姑娘,想等齐王继位后,将其送入后宫。姜家三姑娘除了学习琴棋书画以外,还跟着名动江南的舞姬乐瑶娘子习舞。”
李福听着裴池大人的话,一股寒气蹿了上来。
也就是说,无论是谁登上大位,那姜三姑娘都会被送进宫里。
姜家还曾有过站队齐王的念头,真真是……
李福都不敢去瞧陛下的脸色了。
裴池又拿出一份卷宗,“陛下,臣将近三月内买了“春眠”的人都筛查了遍,查到了和镇国公府花宴相关的人。”